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三太太这边操心着庶女的婚事,李同知府上却发生了一起了不得的事情。
赵宇光大人前日已经拿着吏部文书来杭州府和苏三老爷交接了各种卸任事宜,苏三老爷见到同门师弟来接任,自是极为热情,事无巨细都亲自去查点交接,言谈之间言笑晏晏,可却没有注意到身边不远处,李同知大人用那犹如深闺怨妇的眼神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
李同知在苏三老爷来杭州府做通判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正八品的经历而已,因为机缘巧合,向苏三老爷举荐了灵隐寺的济世大师救回了润璃的小命,这恩情就一直被苏三老爷记在了心里,四年后苏三老爷擢升为杭州知府,李同知也就慢慢的从经历的位置爬到了正五品的同知,在这位置上坐了两年,自以为杭州府里一人之下,除了苏三老爷就是他最大了。
原以为苏三老爷离任的时候必然会推荐自己,心里早就模拟了几百次如何以知府身份上衙的情景,可是——竟没想到会平空掉下个赵大人!
这赵宇光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李同知心里犯了嘀咕,怎么会这般轻巧就当上了这富庶之地的知府?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下,方知这位赵大人原是苏三老爷的同门师弟,不由心里一阵恼怒,不是
苏三老爷举荐了他来接任又会是谁?
回想着这几年,从苏三老爷到杭州府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曲意奉承,过年过节都会花大笔银子打点节礼送去苏府,还叫自己的太太闺女小心翼翼的去陪着苏三太太和她那些小姐们,他一直在努力,努力了九年,可现在自己的打算却全盘落空了。
李同知在府衙里看着苏三老爷和新来的赵大人言谈甚欢,,心中怨恨又多了三分,也不去想自己这同知才任了两年,根本不够升职的条件,也没想到这同知一职可是苏三老爷提拔上来的。
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有些人,只要你得罪了他一点点,就把你以前对他的好处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就如现在的李同知大人。他看着苏三老爷和新来的赵大人,心里暗暗把他们诅咒了千万遍也不解恨。
正在郁闷之时,听到孙知事喊他:“李大人,今天中午可有空?赏脸一起去用饭罢?”
孙知事说起来和李同知算是连襟——若是那大姨娘也算正妻的话。他娶了李同知家大姨娘的妹妹,素日两人来往是很密切的,看着李同知站在一旁发呆,他自己满腹的心事,所以过来喊他一起去喝酒解闷。
孙知事虽说只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官,可毕竟也是个官身,可这次赵大人竟然从广州府带过来一个知事,这让他突然间有了危险意识,因为朝廷定制,一个府里只有一个知事的名额,若是赵大人带来的那个当了知事,那他岂不是要挪位子出来?而且还不知道赵大人要将他挪去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那边周记饭庄,叫了个雅间,吩咐上了一壶梨花白,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两连襟开始推心置腹的说起心里话来:“李大人,我可真为你不值啊!”孙知事喝了一口酒,惆怅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李同知:“原来以为你能升知府的,还想着求李大人提拔一二,谁知竟然来了个赵大人,这没声没响的,都叫人来不及做准备!”
李同知抿了一口酒,瓮声瓮气的说:“有声响又能如何?他们同门师兄弟,早就瞄好了这个位置,两人联手做得密不透风,我人微言轻,还能有什么指望不成!”
“唉,我现在心里还十五个吊桶打水呢!那个赵大人又带了个知事过来,那我又该安排去哪里?他也不明说,叫我好生烦躁。”孙知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用力把那双筷子放下,红着一双眼睛说:“李大人,怨只怨苏大人!若是你当上了知府,那也能关照我一二,哪能像现在这般心上心下?”
李同知闷着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心里的积怨愈发的深了。
从周记饭庄出来,两人已是喝得有了七八分醉意,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好不容易长随才把李同知弄回府去。
李同知回到家先去了大姨娘那边,大姨娘半躺在床上,只推说不舒服,想要点上好的燕窝去煮粥喝,李同知二话不说就直奔了主院,进了屋子便见太太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你在做什么?好好的屋子被你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李同知醉眼朦胧的看着太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颇有些烦躁:“你快点叫管事婆子拿半斤上好的燕窝送去娇娘那边,她等着熬燕窝粥喝!”
“没见我现在忙着?收拾了东西就准备送芬儿过苏府去了。大姨娘想要喝燕窝粥,自己派个丫鬟和管事婆子说句就好了,你何必还巴巴的跑过来?”李同知太太一边想着还该给李清芬带上些什么,一边心里又暗暗嫉妒大姨娘如此受宠,说句要喝燕窝粥,李同知就脚不歇地的跑主院来了!
谁知这几句话一说,倒是勾起了李同知的心事。看着太太正眼都没有瞧他,就在那边和女儿说话,心头一恼,把那一股子不敢对别人发泄的怨气通通洒到了李太太身上。
“还收拾什么?巴巴的贴上去,人家未必会理睬你!”喝酒本来就有些过,心里又发堵,李同知开始一通吆喝:“难道我李府就没有银子了?非得把女儿送到苏家的船上去节约那几个盘缠?还不快点给我停手!”
李同知太太一阵惊愕,原来想这个主意的时候和丈夫商量过了,他也是极力称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