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摆着两张官府专用的雪涛笺,有着鲜红的印章。
苏三太太放下灯,拿起那两张文书一看,喜出望外:“老爷……”
苏三老爷抬起眼睛,疲惫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笑容仿佛浅得能一把抹去,但却仍然能在心上留下痕迹:“佩蓉,你觉得这是好事情?”
“怎么不是好事情呢?”苏三夫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是圣上对你的看重,我觉得大周朝应该还没有谁会有这般殊荣。”
“佩蓉,你错了。”苏三老爷摇了摇头:“前朝就有一位曾大人,曾经一人领三部侍郎之衔,后来那位曾大人也曾拜为太子少保,加官进爵累至封国公爷,最后却被那前朝皇上赐死狱中,满门抄斩!”
苏三太太听得此话,也沉默了,这两张文书是任命公函,苏三老爷被皇上钦点为吏部和户部左侍郎,虽然这只是正三品的官职,可在大周朝,还未曾有过一人任两部侍郎的先例,况且这吏部和户部是六部里两个重要部门。
“我总信奉做人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像现在这种,突然平步青云般,让我两只脚仿佛着不了地。”苏三老爷面露忧愁:“看上去这两份任职公函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可又有谁知这背后有什么勾当!”
苏三太太柔声说:“老爷,你且不用如此担忧,指不定圣上是看重你的能力,所以才叫你一人兼两部之职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内宅妾身为你把握着,不会出了乱子,叫老爷你没有后顾之忧。”
苏三老爷揽过妻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佩蓉,你须知晓这世上有能力的人不止我一个,此次任职,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持就是圣上应该别有用意,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停顿了一下,苏三老爷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苏三太太的手:“母亲和你说过没有?那卢文琴你们怎么还没有把她弄出府去?”
苏三太太心里一阵欢喜又一阵慌张,那二姨娘也曾得过宠,自己曾一直忌恨着她,怎么这个时候听夫君如此一说,到又有点怜惜她起来。没想到夫君对她的宠爱只是表象,做妾的究竟还是那么轻贱,只因为她兄弟不争气,就带累了她。苏三太太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娘家,若是自家父亲兄弟失势,是否夫君还会如此对待她?一想到这可能发生的情况,她的心里不由一阵发紧,喉头有点酸涩。
“怎么了,佩蓉?”苏三老爷看到太太脸色不定,不由得握住她的手:“你哪里不舒服?”
“妾身没有想什么。”苏三太太的头离开了苏三老爷的肩膀:“老爷,夜深了,歇息罢。”
说罢她也不管坐在圈椅上的苏三老爷,径自走进了内室,虽然背部还是挺直,可那肩膀明显已经塌了下来,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了精神。
苏三老爷看着那曼妙的背影,很是迷惑,他没有想通苏三太太为何突然有如此的情绪变化——她不是一直不喜欢卢文琴的吗?现在自己主动提出要把卢文琴送走,她反而不高兴?苏三老爷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过了几日就是除夕,这是大周朝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每家每户都在大肆为这个节日做准备。起床后不久,润璃带着丫鬟们去前面庆瑞堂给苏老太太请安,回来以后就开始收拾小荷包,准备发了给丫鬟们做过年的打赏。
“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过除夕呢,听说每年除夕皇宫都会在宫墙上燃放烟火呢,肯定会很漂亮!”葱翠停下手里的活计,向润璃靠了过来,眼中满是向往。
“有必要这么激动?”润璃白了她一眼。
烟火,前世不知道看过多少,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能看到各色烟火,极其绚烂的在夜空里绽放,那般精致耀眼,璀璨的开出一朵朵鲜花来,而顷刻之间,那明亮就瞬间消失,只有那淡淡的硫磺味道在鼻间萦绕。
这世间很多东西都像烟火……例如,爱情。
爱情来的时候,刹那之间在心间绽放,是那般热烈那般奔放,就如那夜空的烟火。然而,当激情消退,绚烂的景象无处可寻,只有那惆怅空余心间。
“姑娘,难道你不想去看烟火?”看润璃一副不过尔尔的平淡表情,葱翠撅了嘴,转身扒着窗户望外边看,天空里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大片大片的坠落下来:“京城的天气可真冷,怎么每天都在下雪,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里不是杭州。”润璃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望外看:“这雪景难道不美?”
“第一天看着还行,看多了就觉得讨厌。”葱翠抹去窗棂上的雪花:“行走都不方便啦!”
润璃捉住她的手,闪着眼睛说:“啊哈,我知道了,是不是暗雨这些天没有来找你?放心,这绝不是下雪的问题,肯定是他比较忙。你放心,这么聪明伶俐的葱翠,他怎么会不把你放在心上?”
葱翠一扭身,脸色发红:“姑娘,你就会取笑奴婢。”
“哟哟哟,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葱翠丫头也会脸红呢!”润璃捉着葱翠的手不让她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我是不会取笑你的。我就等着那暗雨来提亲,好好的把你打发出去!”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这么冷的天气还有鸟儿出来觅食?”润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