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听从了博尔基亚的建议提前回家换衣服。
“哥哥!你又带回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然而回家后迎接的是满面怒容的妹妹。“赶快丢掉!”
为什么每个人都管猫咪叫做奇怪的东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举起小猫,握着它雪白的爪子在妹妹面前挥了挥,“它叫做毛球~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它~”
“谁要养它啊!”妹妹非常不友好地推开猫咪,“还有,你起名字就不能有创意一点吗?毛球,毛团,绒毛线团……总是这样的东西,下次我直接给你一团羊毛线你滚着玩儿吧!”
“毛球多可爱啊~”他非常纳闷为什么妹妹特别讨厌他带回家的小动物,难道女孩子不都应该喜欢可爱的东西么?
“咪~”毛球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
“可爱个毛线啊!谁知道这又是你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脏都脏死了!身上全是病菌,不知道要小心禽流感吗?”女孩推着他的腰将他赶了出去。“就算你不怕生病,我还怕呢!”
“这是猫……”他十分委屈地分辨道,禽流感难道不是禽类才会得的病么?
“呜~”毛球同样感到失落。
“我将它洗干净你就同意毛球留下吗?”站在门外,他满怀期望地问道。
“绝对没门!上次你带回来一条没人要的狗,把我们所有人的椅子腿都啃了一遍!到现在椅子上还留着它的牙印!上上次你带回来一只麻雀,没几天就来了一窝麻雀,把烟囱都堵了!上上上次你带回来两只仓鼠,把我们所有的玉米都给咬坏了!上上上……上次你带回来了一只兔子,不到半个月就养得无比巨大,而且还到处乱拉屎!”女孩逐条数落着他的罪状,最后总结道,“如果你不会养宠物,就不要养!”
于是他去烧水帮毛球洗澡。
在妹妹义正言辞的抗议下,最终他只得将毛球放在篮子里,在里面放了一些牛奶味的饼干屑,以及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请收养我喵~”,然后提着篮子去附近的广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毛球。
白城外围的城市规划并不是那种四四方方的类型,而是许多个圆圈组合在一起。圆圈的中央往往是个广场,有着喷水池、鸽子以及供人休息的长椅。从广场向四面八方辐射,则是狭窄的小巷子以及商住两用合一的低矮房子,那些小巷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经常让人一不小心就在里面迷了路。而在同心圆相接所形成的三角形的夹缝中,通常是公共设施,像是博物馆、消防局或者警察局之类的地方。他沿着一条相对笔直的小巷走着,最后总能到达广场。
学校放假的时候他会来广场坐着,带着一大杯玉米。广场的鸽子他大部分都认得,碧眼儿、白圆点、紫项、红喙……他为每一只鸽子都起了名儿,这些鸽子来自附近的邮政局,白天在广场上呆着,晚上要飞回到邮政局顶楼的鸽子笼中。有时他来得早了,就坐在长椅上等着鸽笼开放,长椅环绕喷泉分布,后面还有一圈被剪得四四方方的灌木围着广场,因为路旁的树在春季会绽满整枝的淡粉花朵,那些花儿落下来,正好被灌木接着,好像这些姿态笨拙的低矮小树也变得春意盎然了。
晚春时节,街道对面贴着建筑物栽种的纤细树木也抽出花蕾来,细小的,洁白的,春雨打来时如同被笼罩在雾中,摇曳着模糊不清了。市政的园丁会拖着一车的花盆,将各种色泽艳丽的花朵移植到路旁,白城的园艺如同这个城市的特质,工整矫饰,虽然也装点得十分漂亮,终究少了几分自然。
他来到广场时已经接近傍晚,家庭妇女就着喷水池洗衣服,叽叽喳喳地说着些家长里短,她们的孩子光着屁股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到处乱跑,发出各种噪音,老人拄着拐杖绕着喷水池漫步,还有个服装古怪的光头男人,每次傍晚来他都能看见这个人,对着喷水池满脸严肃地练拳,似乎从来没觉得自己跟周遭的环境有多么地格格不入。
来到他惯常坐着的那张长椅,他将装着毛球的篮子放在上面,摸了摸小东西毛绒绒的脑袋,“乖乖的,会有其他好心人来带你走的~”
恋恋不舍地最后又望了眼毛球,他正要离开,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家伙来者不善。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比他个头稍矮的年轻人一副趾高气昂明摆着来找茬的态度,而是因为跟在这个服饰华贵的小个子后面的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弱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些人已经隐隐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他围在其中。
虽然他很想说,他对白城的治安有着足够的信心,相信这些人一定不敢当街跟他动手,但这种架势更像是有恃无恐,估计来人后台颇硬,可以无视法律、当街杀人也说不准。
不过他还是更愿意和平解决这场冲突。
“你,不知道白城新出台的法令么?”那人动作轻佻,毫不客气地翻着他的领子,拨弄着他的长袍。“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穿着宗教服饰,是想跟政府对着干么?”
跟这人争辩这到底是不是宗教服饰恐怕也没多大意义,他注意到刚才还在洗衣服的妇女已经抱着还没洗好的衣服拽着自家的孩子赶紧跑了,老人也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个练拳的男人无动于衷地继续着自己的事情,路上稀稀落落地可以看见几个行人,却都不像是什么普通人,有意无意地窥探着这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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