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窗上结了霜花,便会央求他的母亲放他出门。下雪的时候是不能出去的,但雪后初霁时却可以,那时的雪松松软软的,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刚入冬时雪下得浅,可以踩出麦穗的形状,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积雪就会没过膝盖,那时要走路可就费劲了。他倒是想过堆个雪人出来,但是技术太差了,怎么都团不出一个球来,只能堆出个丑兮兮的锥形,带着黑橄榄的眼睛和胡萝卜的鼻子,以及一个歪歪扭扭的笑容。他会坐在雪人旁边讲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故事和趣闻,直到再也没法从脑海里掏出什么可说的内容。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他那来去匆匆的朋友先告别为终,第二天的时候,倘若是晴天,他那拙劣的手艺造出的雪人早就化成了一滩——考虑到本来也只是比一滩的状态稍微高点——眼睛和鼻子不知去哪儿了,大概是被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叼走了。如果下起了雪,那么他大概连自己在哪里堆的雪人都找不到了。

出于对北方的种种的眷恋,他在南方人面前总是以北方人自居,自豪地宣称他来自比北方更北的地方,在冰原之上、雪峰之间的极寒之地。然而当他到了北方,却没人将他看作北地人中的一分子,他已经不大记得北方的语言是怎样讲的了,尽管还能够听懂。即便他磕磕绊绊地勉强说出几句北方话,也会被当地人嘲笑那浓重的南方口音。北方人的闭塞和自负,在他看来不再是习以为常,而是那么的不可容忍。

因此他后来也就不大称自己为北地人了。

究竟他来自何方呢?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变得无法回答了,这也让他格外地关注各个地区的文化、风俗、传统,尝试着去洞察隐藏在种种社会现象背后的集体思维模式是如何被环境和时间所构建的,好像这样子他就能够通过精神上的按图索骥去为自己写一份文化传承上的家谱。很大程度上,这不过是种自我安慰罢了。浮萍无根,即便想要攀附什么,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有一个家乡可以思念,或许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

女孩哭完后果然又活蹦乱跳了,开始嚷着肚子饿,他只好下厨去做饭。

法师塔的一个很重要的功能是法术范围的增幅,站在塔顶目力所及之处,都在魔法的打击范围之内,因此法师塔周围的地区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法师的领地,这种霸王条款完全是无视法理无视传统的。考虑到一般的领主基本上没有攻陷一座配备了大师级施法者的法师塔的可能性,通常面对法师们的强占良田,领主们只能忍气吞声。几何学者的这座塔在大陆上也算是极高的,大约只有元素大师的白塔才能超越,这就意味着整片银海都是他们的领土,如果有人胆敢进入,就要做好承担法师怒火的心理准备。

如果朝南面走,穿过成片的雪松林,会有一座小的可怜的村庄,总共也没有几户人家,耕作着附近几亩贫瘠得可怜的田地,放养着山羊和几头牛。因为冬季漫长,村子里的人有时候还要进林子里打点猎物补贴生活。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过的很好的,几何学者并不是个苛刻的领主,只收足够自己生活的税,但收上来的物资对于他们兄妹二人也算是富足了。厨房里堆满了土豆、胡萝卜和芜菁,柜子里有封好的小麦粉,炉子上勾着一串玉米和好几溜香肠,窗外挂着冻得结实的羊肉,他还找到了一小包可以用来熬汤的香料,大概是从行脚商人那里买来的。他将香肠、胡椒和之前烤好的面包打包在一起,按照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计划,他们兄妹应该在明天出发,前往第二魔法国度的首都白城。

第二魔法国度由元素大师及其追随者建立,白城便是依照其法师塔的辐射范围建造的。整座城市以大理石建成,洁白无暇,城内汇集了世界上主要的学院,尤其以培养魔法师而闻名,在很多人看来那里就是知识和教育的圣地,由于大理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因此白城也被称为金色圣城。

说起来,几何学者和元素大师二人间有着很深的渊源。他们都出身于古帝国,曾经都在当时古帝国的首都、现在日落之地的中心求学过,算的上是同窗,按照几何学者本人的说法,两个同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或多或少会彼此惺惺相惜。不过二人后来因为学术理念乃至政见的不同而走向了分裂,元素大师领导了七城独立运动,建立了第一和第二魔法国度,而几何学者却站在了古帝国的立场,二人在战场上兵戎相向,结果几何学者败了,就跑到古帝国的北方边境外,在荒无人烟的银海边上隐居。

如今元素大师已经是世界上公认的现代魔法理论的奠基人,几乎所有的法师的施法都建立在元素大师的理论基础上,而几何学者却被人们所遗忘。当年的失败就成了一根刺,梗在几何学者心中,令这位本应同样光辉瞩目的大师日夜辗转反侧,念念不忘。这位老人直到临死前,还在遗憾没能在魔法领域胜过当年的同学,而证明了几何派系的理论优于、至少是不亚于元素学派的使命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自然懂得老人的心愿,只不过这具躯体有个严重的缺陷,那就是他无法施展任何魔法。

“不能用魔法怎么能算是法师呢?”女孩对这点很不认同。“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转向武学,在武学上突破之后在魔法上也可以突破的,然后你就可以成为魔武双修的高


状态提示:第3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