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平跌坐在椅子上难缠邪少,老婆强制试婚。这一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竟然是教坊的培养?刚开始的欲迎还拒、后来的柔情蜜意,难道都是勾引的手段?如果是真的,这个女子太可怕了,她竟然牢牢地将他的心神全部勾去了。
这件事被外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他陆翊平将成为世人的笑柄。泉下父母若是有知,也会心碎的。他十年来沙场搏命,为的就是光耀门楣,没想到今天自己却令家门遭此奇耻大辱。
他想起她温柔的笑脸,想起昨晚他们还在一起耳鬓厮磨、无所不谈,她的心里是否一直都在算计?她真的有心吗?讽刺的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
陆老太爷叫下人送来了一封写好的休书。陆翊平看着那封休书,眼眶不禁湿润了。他强忍住泪水,长叹一声,吩咐下人说:“去叫夫人来吧。”
雨菡脚步迟缓地登上藏,她的绣鞋好像有千斤重。看到陆翊平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她突然万般不忍——到底是她骗他在先。
陆翊平用苦涩的声音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雨菡忍着泪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陆翊平叹了一口气,决然说:“既是如此,我也不能留你了。我不能娶一个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的女子为妻。”于是叫一旁的下人把休书递给了她。
雨菡接过休书,万念俱灰,嘶哑着声音说:“你好狠心!”
陆翊平说:“是你骗我在先。”
雨菡泫然道:“我确是隐瞒了身份,可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骗过你,一刻也没有!”
陆翊平不敢看她含泪的眼睛,他怕自己又受到她的蛊惑。沉默了一阵,他绝望地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遑论你的心呢!”
雨菡的眼泪扑扑簌簌地滚落,悲泣道:“你总是想着光耀门楣,除了陆府门上的那块牌子,你心里还有什么?你可曾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究竟想要一个妻子,还是想要一个身份?你总问我是谁,就好像这一年来你从未与我相知相处一样!”
陆翊平叹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他终是不能不管家族名誉和他人口舌。
雨菡闻言,强擦去泪水。如果要走,她也要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她向陆翊平恭恭敬敬地一拜,道:“将军既然弃我,贱妾自是去了。祝将军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又忽觉得心内不忍,到底爱过他,还是留他一点真心吧,于是又说道:“愿你平安喜乐,福寿延绵。”说完便决然掉头离去。
古代休妻形同扫地出门。雨菡刚下楼,早已有人将她的细软收拾了一个包袱,还有一个包袱的首饰。雨菡傲然拒绝,说:“这不是我的东西。”便昂首而去。
出到门口,杨嬷嬷和杨全安正在候着。杨嬷嬷脸上冷若冰霜,眼角却含着泪。雨菡向她拜道:“嬷嬷多保重,家事切勿太过操劳,近日窄暖还寒,这春捂之时也要多加几件衣服。”杨嬷嬷扭过头没有说话。
雨菡看到陆成云在一旁恶毒地冷笑着,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咒道:“人至贱,有天收!”
全安把她扶进了马车,自己骑上马在一旁护送。他隔着帘子轻声问道:“要往何处去?”
雨菡沉默了一阵,轻声道:“回南京。”全安没听清楚:“南京?”雨菡说:“就是江宁府。”虽然南京已没有她的家,但她至少可以回到自己依恋的故乡去舔伤口。
马车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