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东郊。郁郁葱葱的树篱背后,一条炊烟笔直地袅袅升起。已是初夏时分,这炎热的中午却一丝风也没有。
雨菡和王数理摇摇晃晃地坐在车内,不断地用手扇风。雨菡咽了咽干涸的口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今天的她特别容易渴。
“九爷,还没到地方吗?”雨菡在车内轻声问道。
蔡九坐在车头,加紧甩了两鞭子,沉声道:“快了。”
他们正要去的地方,是漕帮一个秘密据点,这个地方只有蔡九知道,位于汴梁城东郊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王数理说,他要带她去看“鬼火。”
“鬼火……”雨菡想起,上次她和王数理联手整郑英冠时,为了扮鬼的效果更逼真,从坟地里弄了些现成的骨粉涂在她衣服上,制造出“鬼火”,当时她还嫌恶心,但效果确实不错。
雨菡问:“这次你想用鬼火来做什么?”
王数理神秘一笑,道:“三天后的子夜凌晨,朱十襄和其他四个死刑犯将被押到法场行刑。法场旁边就是一个乱葬岗。你想想,如果行刑过程中刑犯的身体开始自燃,烧起蓝色的鬼火,行刑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雨菡说:“应该会吓得四下逃散吧。”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清楚磷的特性,以为鬼火乃是冤魂作祟,还传说鬼火会跟着人走,见到鬼火不许说话等等。
王数理得意地笑道:“行刑时本来人就不多,只有五个侩子手和十几个衙役,还有一个监斩官。趁他们大乱的时候,我们就能把人救走。当然,我们不只要救朱十襄一个人,而是要救所有在当晚行刑的人。这样一来,官府就摸不清到底是哪一方出面把人劫走了大道主。”
雨菡想了想,道:“或许这真是个妙计,不过你如何把鬼火放到他们身上去?”
恰在此时,蔡九把车停了下来。他隔着车帘低声道:“到了。”
雨菡掀开车帘出来,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座农家小院前。院门紧锁,院中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声响。
蔡九四周望望,确定无人跟踪,便拿出钥匙去打开院门。
这是一座普通的两进厢房,穿过空空荡荡的堂屋,按理说从堂屋旁的走廊进去,后面应该还有一进,但堂屋的后墙竟是封死的。蔡九在墙边摸摸索索,抠出了一块活动的砖块,雨菡发现里面有一个机括。蔡九用力一拉,再将那面墙用力一推,整面墙竟转动了。
已进入那道暗门,一阵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雨菡立即用袖子捂住口鼻,秀眉紧蹙嗔怪道:“王数理,你在这搞什么地下加工?!”
王数理似乎完全不以为意,拉着她就往后屋去。进得门内,雨菡发现眼前这间屋子里摆着许多大瓮,臭味就是从瓮中传来的。雨菡怯怯伸出一只手指,仿佛光是指着那东西手指就会被腐蚀似的,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数理咧嘴笑道:“全都是马尿。”
雨菡纳罕道:“你收集这么多马尿干什么?!”
王数理笑道:“再给你看样东西。”
他把她引到屋子的另外一边,这里用帘幕隔出了一个单独的隔间。掀开帘子进去,雨菡看到眼前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坛坛罐罐。正当中一口小火炉上,安置着一个白色瓷罐,雨菡探头一瞧,那瓷罐里的东西差点让她吐了出来。黄黄一锅汤里混合了些黑的白的东西,散发出强烈刺鼻的臭味。
只见那瓷罐的上方,还悬空吊着一块弧形的圆瓷片,瓷片很光滑,上面有一些细细的刮蹭过的痕迹。
雨菡正在小心翼翼地查看这堆实验器具,王数理却蹲在墙角处,打开一个地下暗盒,用一把小勺从里面小心翼翼的舀出一种东西。然后回头笑着唤她:“蒋雨菡,你快过来看。”
雨菡凑过去一看,王数理手里那把小勺上有一种白色的软软的物质,散发出幽幽的蓝色荧光,雨菡一看便知:“这是白磷。纯度这么高的白磷,你是用什么办法制取的?”
王数理很得瑟地笑了,炫耀道:“就是用尿啊!”
“尿?!”雨菡闻言,下意识地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王数理天真地说:“我用的是磷作为一种元素第一次被发现时采用的制取方法。十七世纪时,德国一个炼金术士以为尿液之中能炼出黄金,就用了大量的尿液和砂子、木炭、石灰混合,加热蒸馏,结果没炼出金子,却得到了纯质的白磷,当时取名叫做‘冷光’。这几天我已经实验了这个制取方法,实验成功了。”
雨菡喃喃道:“看来人类已经无法阻止科学宅男了。”
王数理所说的话蔡九听不太懂,他疑惑地问:“你说的德国在哪?炼金术士又是什么行当?”
王数理没理他,继续向雨菡解释道:“行刑之前,刽子手要给死刑犯的头上套上白布袋子,我们可以事先在那个白布袋上做手脚,涂上磷粉。等死刑犯套上沾有磷粉的布袋后,白磷在空气中氧化一段时间,便会因氧化反应而达到燃点,从而发生自燃。”
白磷的燃点极低,只有40摄氏度,这个原理以前初中化学课都教过,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常识。不过对于宋朝人来说却属于“怪力乱神”之流,大大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蔡九点头道:“数理老弟真是不简单,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神力,能够控制鬼火带个系统穿三国。初时我还不信,后来他给我演化了一番,我方才信了,没想到这鬼火竟然真能凭借人力造出来,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