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下意识看向苗氏。
只见苗氏怔怔地盯着孔姨娘,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却把眉头皱的紧紧的。
当她以为苗氏终于要神威大显时,苗氏却用帕子捻捻鼻头,那紧皱的眉头不知是何时完全舒展开来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而后朝孔姨娘甩了甩帕子,“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姐姐的话,妹妹岂敢不从!”
颜玉大惊!
坐在椅子上都滑了脚,双手忙抓紧椅子扶手,好似此时不抓紧点,她整个身子便会从椅子上滑下来一般。
姐姐妹妹的称呼出来了……这,这……是闹那般哪!
难不成,苗氏与孔姨娘从前还是老相识?颜玉眨眨眼,她真的一点点都不清楚,她俩还有共同的陈年往事这一茬。
孔姨娘冷哼一声,偏过头看向颜玉。
只一眼,颜玉便来了个透心凉。
颜玉缩肩吸鼻的模样看在苗氏眼底,只觉分外可怜,她转了声音:“孔姨娘这是作甚!”又带着一丝笑意道,“吓着了孩子可不好,咱都是做娘的人了。那小厮一会儿我派人给姨娘你送过去好了。”
孔姨娘阴冷的视线从颜玉身上转到苗氏身上,嗤笑一声:“奴婢还不知,二夫人还是个心善的。不过也多亏二夫人心善,奴婢就在此谢过二夫人了。”
苗氏毫不在意孔姨娘的冷嘲热讽:“这俩位奴才败坏了府邸的门风,还是要罚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说罢,摆出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
不远处的紫桐脸色更白,更卖力地底埋着头埋。
颜玉起身道:“自然要罚,坏了规矩不罚,咱府邸岂不乱了套。”
紫桐得了颜玉的示意,忙进了屋里,双膝跪地朝三人一拜:“奴婢有罪,请二夫人责罚!”
苗氏抿唇,偏头看向孔姨娘,见她没什么表示,就权当默认处决:“便各降一级,罚金十两罢,我也不是那么心狠的人是不。”
孔姨娘抽了抽眼角,恶狠狠地瞪向苗氏:“二夫人是想趁机敲诈不成,罚金十俩,二夫人怎不去抢!”
苗氏又偏过看着颜玉,一本正经道:“我做得很明显么?”
颜玉心里大笑不止,面上也憋着笑。
好半了扯嘴角的动作,学着苗氏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很明显。”
孔姨娘怒了,她遇事是个情绪起伏不太大的人。平日里情绪起伏不论如何,眼底深处都是冷静的,只有碰着了苗氏——才会肝火烧得旺旺的,眼底的怒火一丝也做不来假。
颜玉憋笑过后,也有些理不清了。
她一直以为孔姨娘不是是苗氏的对手,可事情非得出乎她的意料。
比如:苗氏称呼孔姨娘为姐姐,又切切实实的放了小厮元军;还比如,苗氏秋后算账的本事,能把孔姨娘气的炸毛。
她本也不指望孔姨娘能从苗氏手里讨回小厮元军,要知道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头难,更何况苗氏送出的是一份不怀好意的心思。虽不知她把小厮元军当弃子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是苗氏死不松口,孔姨娘拿她也没办法不是!
事实并非如此。
孔姨娘阴着一张脸向苗氏讨要了小厮元军,苗氏虽说不是痛痛快快的给了,到底也是给了。
按理说孔姨娘此次大获全胜罢,事实又并非如此。
这不,苗氏也不甘示弱地向她讨利息来了!
“打杂的小厮而已,我买来时不过花了五两半银钱,你要十金!”孔姨娘再次以“我”自居,凶悍道,“二夫人若要十金,那小厮还是呆在千溜院好了,十金的小厮,我殷同院可养不起!”
苗氏“呵呵”地笑了起来,很容易止住笑,劝道:“姨娘莫动肝火!姨娘向来是个有心的,自知便是花上百金也请不来教养婆子……眼下区区十金,姨娘就心疼得不行,那二小姐、三小姐当初姨娘就不该放在身边养着,也不怕养成仇人了!”
苗氏这话刺的实在。旁的姨娘都是巴望着把子女送到主母身边,生怕主母不接受而是费尽心思。孔姨娘倒好,死活要把自个生的孩子拉到身边,生怕晚了一步,她的孩子便会被柳氏吞下肚一般。
“别说的那样轻巧,你在我的位置上试试!”她自当有自个的谋算!自柳氏成为大房的当家主母后,她就开始谋算柳氏,十几年里就盼着柳氏下台,她的心思……怎如苗氏说的这般轻巧!
她又不是那没用的包氏,她才是如姐儿、阮姐儿的亲生娘亲,她们生下了就叫她姨娘也就罢了,是她自个不争气,没本事,她不怨任何人;可她们生下了就被别的女人抱走,她才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我身为正经夫人,为何要试姨娘的位置,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不行!”苗氏一句话轻轻带了过去,把孔姨娘气的脸色通红。
过了好久,孔姨娘才开了口:“记得送过来。”
孔姨娘就这般妥协了?孔姨娘竟这般妥协了!
颜玉没有看到孔姨娘的大吵大闹,没有看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结果,有些失望。
又感觉不对劲,哪有这般草草了事的?
也许这俩人真有“不一般”的共同往事也不一定,这般想罢,颜玉也对着踏出门槛的孔姨娘柔柔的开了口:“姨娘走好,我会与祖父好好谈谈二妹妹的事的,你不用操心!”好似方才被孔姨娘所吓,是那天边的浮云一般,说散就散了。
想起孔姨娘临走时,与她对视的一眼。
含了什么,她太清楚了,可上一世孔姨娘并没翻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