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等武德皇帝上朝之后,黄天云才来东暖阁给母亲黄莺请安。行过问安礼后,立即有宫女搬了凳子,请他坐到黄莺身边。
“我儿今日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适?”黄莺察觉出黄天云的神色略显紧张,扶着他的肩膀,十分担心道,“你一向体虚,是不是近日天凉,旧症又发了?”
随着黄莺话音落下,黄天云张了张口,忽然呛进来一口风,猛地咳嗽起来。
“诶哟喂,怎的又把窗子开开,不知道十殿下在么!”门外走进来东暖阁的主事太监林忠,阴阳怪气地冲屋里服侍的宫女们呵斥着,完全不顾黄莺和黄天云在场。
黄天云剑眉紧蹙,缓过劲来正要发作,被母亲挽住了手臂。黄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开口。
屋内众侍女、公公得了林忠之令,立即跑去关上了敞开的门窗。黄莺重获圣眷之后,武德皇帝安排敬事房新挑选了一个老成的太监来伺候,原本那个倦怠差事的公公因此被打发去浣衣局管着一群洗衣婆娘。林忠办事干脆利索,但是毫不留情面,一是一,二是二,规规矩矩过了头,明里暗里都为东暖阁招来不少骂名。
“林忠是敬事房新来当差的公公,因为和威武皇后娘家有些关系,故而……”等林忠给黄天云行了礼,亲眼看他走出门,黄莺这才压低声音告诫黄天云,“姑且不管他是不是受了皇后的指使来东暖阁伺候,这些日子正因为有了他在宫中料理,才不至于年前年后手忙脚乱。”
“他根本没有将您放在眼里!”黄天云忍下咳嗽,滞气道。他最看不惯奴才依仗主子的权势,颐指气使,到处横行。林忠虽然是在东暖阁做主事太监,却关系到黄莺在各宫妃嫔中的名誉威望。
黄莺明白儿子的心思,只是她在宫中势单力薄,毫无靠山,将黄天云抚养长大已属不易,更无能力帮他谋得封王的荣耀。
世人眼中,黄天云这个十皇子近乎一种悲剧的存在,在皇宫外漂泊无依,连处安身立命的宅子也没有,只能在十八都夏侯天明府邸附近落脚。若不是武德皇帝同意他进宫陪伴黄莺。他那身落魄的装束估计连皇宫城门都进不来。
“你们先退下。”黄莺屏退左右,她许久没有和儿子单独相处,今日难得空闲。就拉着他同自己说话。
黄天云扫视屋子里每个角落,确认所有宫女和太监都出去之后,毅然拥住了母亲的胳膊,声音开始颤抖道:“孩儿想去荣华宫要人!”
“谁?”黄莺被儿子搞糊涂了,她讶声问道。“荣华宫?那不是闵妃的地方么,你,你何时惹了那个女人!”
“是救萧潇。”黄天云沉声道。
“绝对不行!”黄莺醒悟过来,厉声阻止了他的天真想法,睨见黄天云低落的神色,她稍作犹豫。忍不住再度安抚道,“东暖阁眼下已经陷入是非纷争当中,如果横生枝节。哪里应付的过来。我知道你想救出萧潇的理由,眼下你父皇对我还算有情,不至于一下失了恩宠。”
黄天云叹息一声,他拗不过母亲,只好故意说自己会就此作罢。不去掺和宫廷斗争。黄莺眉开眼笑,以为儿子真心顺了自己的意思。即使她十分惦记萧潇那个鬼丫头,却还是出于安身立命的考虑不愿趟这趟浑水。
黄天云压抑着心中的郁闷,继续陪着母亲说了会儿体己话。等林忠进来传话说已经到午膳时辰了,两人才一起去了侧厅进食。
“孩儿告退!”
黄莺命人整理出一些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交给黄天云,细声叮嘱道:“拿去宫外变卖了,折些银两,去把屋子修一修,宫外那些人的话,娘也听到了……只是让你一个人在宫外住着,娘于心不忍,你要安分守己,切莫做傻事,也不要行有伤皇室尊严之举,莫说胡话。”
“这些怎可变卖?”黄天云推拒不收。
黄莺冷声道:“你在宫外三年,不懂得宫中实事变迁,如今不备些银子防身,将来更难行事。”
黄天云哑口无言,他猛然记起萧潇也说过类似的话,钱非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他木木的结果了那包沉甸甸的东西,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惭愧道:“孩儿无用,让母亲在宫里受苦了!”
“说哪里话。”黄莺急忙扶起跪下叩头的黄天云,俯身为他掸去前摆的灰尘,笑道,“你若肯发奋苦学,娘替你向父皇请一位师傅好好教导,往后凭本事封官拜爵,再也不用听人闲言碎语。”
“嗯!”黄天云抿唇点头,他眸色鉴定,声音洪亮道,“孩儿一定不负母亲所望,必勤奋好学,将来功成名就,为母亲正名!”
黄莺凝着儿子眼中那抹毅然执着的神情,心中十分宽慰,舒心地叹了一口气,扶他起来,叮嘱出宫以后要万事小心。
别过母亲,黄天云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东暖阁,紧赶着避开黄莺派来跟踪的两个小太监,抄小道去了闵妃荣华宫后殿。他借助一旁枯树,艰难地爬上后殿高高的墙头……
荣华宫内,凌妃和闵妃两人对坐弈棋,一黑一白,择子而下。
萧潇被反绑着双手,那绳索又勒得特别紧,以至于浑身酸痛。她站了许久,终觉腰酸腿麻,抗议了两声,凌妃只捏着一颗白色棋子别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戏谑道:“怎么了?太子妃有何见教么,说来听听。”
“哼。”闵妃轻哼一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色棋子,笑道,“太子妃?凌妃姐姐,这个鬼丫头的话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