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萍被萧潇强拉着出来逛街,来不及回屋取银子,现在身上只带着二十多个铜板,被萧潇要吃的驴打滚剥去了五个铜板,又到面摊叫了两碗拌面,吃饱之后倒一倒钱袋,从里边掉出一枚铜钱,孤零零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静静躺在那里。
萧潇急得扑过去捡,被雪萍一把拉住,惊呼道:“小心马车!”
一辆马车轰轰地从萧潇面前“飞”过去。
萧潇向后跌坐在地上,她“诶哟”了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早就扬长而去的华丽马车破口大骂:“有本事,你撞死我!”
她话音刚落,远处的马车忽的停下,赶车的人像是听到了背后有人在骂。不多时,那辆马车竟然掉转过头,向着萧潇方向直冲过来。
“真想撞死我啊……”萧潇喉咙一干,她不是真心要骂赶车的人不长眼,更对自己前一句表示深深的忏悔。
雪萍是眼疾手快,拉着萧潇往街边儿站。她也看出那辆马车是冲着萧潇来的。
“快靠后!”雪萍拉住萧潇的腰带,大力向后一拽。但萧潇没来得及反应的双腿绊了一下,没站稳,身子竟然往地上跌。
雪萍连拉带拖,把萧潇拽到一旁。
御马的车夫挥舞着长长的鞭子,抽打马腹,快到二人跟前时,手上缰绳骤然收紧。可怜的两匹马高声嘶鸣着,马蹄子几乎踢到了萧潇头顶那般高度,明显车夫那一下勒紧的力道很痛。
雪萍护着萧潇往后站,试图在穿梭的人流掩盖下淡出车夫的视线。
驾车的蛮汉大眼一瞪,直接握着长鞭指着萧潇,声如洪钟:“是你在骂人?”
雪萍见是祸躲不过,瞥了一眼马车的装饰,料定是富贵人家的马车,哪里还敢分辨,摁着萧潇的脑袋,两人一起在地上跪着。
“大爷饶命,她还小不懂事,小女子给你赔罪了!”雪萍一把捂住萧潇的嘴,生怕她闹炮仗脾气。
萧潇只能拧着眉头,干瞪眼。
蛮汉拉下脸来,有些狗仗人势地低蔑道:“哼,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马,竟有胆子当街叫骂。”
萧潇被雪萍死死捂着嘴,呼吸十分困难。她一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居高临下的蛮汉做眼神交锋。
厚实的湛蓝色帘子掩住马车内的一切,里边没有一丝动静。如果里边坐着好人,应该会出面制止车夫无礼的言辞;如果里边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此时一定会探出头来教训挡道的两个女人。
然而,蛮汉咋咋呼呼半天,马车里都没有动静。
萧潇压着赌,猜车上没什么“大牌”,嘴上轻轻一咬,雪萍痛的一松手,根本来不及拉住萧潇,那胖丫头已经拼了命似得站起来扑向马车。
蛮汉眸色一冷,手上长鞭一转,径直往萧潇身上挥去。萧潇猛地沉下圆滚的身子,贴到俊马的边儿上,冒着随时被马蹄踩扁的危险,扑向蛮汉。
因为萧潇的突然接近,马儿受了惊吓,四处踏着马蹄低低嘶鸣着。车上蛮汉躲闪不及,他刚要防备,无奈大腿已经被发狠的萧潇抱住了。
长鞭毕竟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一旦贴身,蛮汉手里的长鞭就形同鸡肋。不过,被萧潇激怒的蛮汉毫不示弱,俯身巧劲一抓,拎起萧潇其中一只手腕,怪力一掐,痛的萧潇松开熊抱的双手。
“我还不曾动手,你到来触怒我。”蛮汉振振有词,见雪萍踱步上前,立马用长鞭抵住她的肩膀,怒道,“站一边去。”
雪萍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而萧潇却吐着舌头根本不曾害怕,她想起后院的一些丫头婆子们说起过卧月楼东家郑东流,那个公公和官场上的人打了不少交道,在通州范围内肯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报出自己是卧月楼的人,应该能保一时平安。
“我是卧月楼的人!”萧潇双手叉腰,小脑袋一昂,一副谁都不敢动她的模样。
蛮汉怔住,随机爆笑一声:“我当是多厉害的人物!原来是个婊子,就那勾栏,老子还不放在眼里!”蛮汉越说越来劲儿。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另外隔壁几条街的人也纷纷聚集到这里看热闹。萧潇和蛮汉的对峙,成了长街之上最热门的话题。
温良打锦绣山庄出来,取捷径回奉圣茶馆,路遇旧友,就相约到了风雨阁小酌几杯,传歌女唱了两段评弹,打赏了碎银子方才起身告辞。他一出风雨阁,找不见自己的马车,就长叹着步行回去。
刚拐过两条巷子,只见两旁不时有百姓从他身边跑过,都向着前头一处人群拥挤的地方跑。
“前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温良拉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问道、
那人一脸烦躁地扭过头,看见温良身着官服,立即换上卑微的谄媚笑脸:“大人,前头有个孩子跟一个驾车大汉在吵嘴,要打起来了!”
温良脸色一变,驾车大汉?他大叫不妙,不敢迟疑,当即快步追上去。
“让让让让……”官服在这个时候似乎根本起不了作用,温良站在层层人墙之外,根本找不到空隙挤到前面。他焦急之余,不禁伸长了脖子,跳跃着欲探视里边的情况。
不知道人群中谁高声惊呼:“哇,天上掉银子了!”围观的人立即将视线调整向这边。
温良收回抛洒碎银子的手,满意得看着所有人蹲下。
是她?
温良先是瞥见了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胖丫头萧潇,又往湛蓝色马车上一看,果然是张彪。
“这家伙,怎么净给我生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