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云受意,按照夏侯天明的意思将萧潇安,那里少有人至,尤其是二楼。西阁是放置废弃书卷的地方,萧潇昨夜所住的房间是文官编纂典籍时候住的屋子,武德皇帝登基后重编年志,整整耗费了十年时间,这两年文官才得闲,一般懒渐渐变得冷清了。东阁住着一些太监,总计二十来个,他们并非来自一处,杂七杂八,都是后妃各宫挤不下踢到这里住的,可见有多么不受主子待见。
黄天云十分放心这里的公公,人虽多,但嘴巴都是牢靠的,纵使让他们看见一夜之间多出来萧潇等三人,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毕竟这些人都是被各宫排挤出来的,想嚼舌根都没人愿意听。
“小德子,再高点儿再高点儿……”一个圆脸太监踩在另一个人背上,手举扫帚轻跳了起来,无奈还是够不着夹在屋檐上的风筝。
底下躬身四肢分开趴着的小太监脑门儿滴汗,催促道:“你快一点儿……快点儿,诶哟~”似乎让背上的人踩痛了,他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卖力拱了拱脊背。
“马上……”圆脸太监闷声回答。他踮起脚尖,举高扫帚,瞄准风筝的位置用力向上一抛……
“啪!”一把扫帚从天而降,惊得低头登阶的黄天云立即驻足,仰身向后退了一步。
围在万卷书院前进行例行清扫作业的一众太监见到有人上来,当头的公公吓得立马尖声道:“快快快!集合!集合!!”待看清是黄天云,众人哆嗦着‘噗通’跪下去,纷纷磕头告饶。
黄天云眸色一凛,想不到一来万卷书院,招呼自己的是一把扫帚!他举目斜睨着从屋檐上慢悠悠飘下来的风筝,略微思索之后明白是怎么回事,遂摆了摆手道:“无妨,都起来吧!”
一种太监垂头丧气地跪着,没胆量站起来。
那个闯了祸的圆脸太监更是吓得缩在一根廊柱子后头。天知道,对皇子不敬,是要杀头的大罪啊!他踢了踢身边还没醒悟过来的小德子,苦着脸使劲儿向他递眼色。
“你干嘛呀!”小德子一面抱怨,一面起身轻掸衣服膝盖位置的尘土,他向傻眼的圆脸太监看去,顺着视线望向黄天云,同样呆了一呆,愣在原地。
“叩见十殿下!”一群太监异口同声恭迎皇子大驾光临。这下,响彻书院四周的声音惊动了西阁正在犯困的萧潇。
十殿下?这人是谁?
萧潇精神一振,猛地从床沿上坐起来,小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今天真够热闹的,居然又来了个殿下,皇帝是猪吗?这么能生!
萧潇偷偷下床开门,透过一丝缝隙向一楼瞄了一眼,目光经过黄天云身上的时候,面部表情不由得僵住,讶道:“我靠,居然是个皇子!”她不可置信地把门缝开得更大,换了另一只眼睛去瞧,确信是黄天云不假。
“免礼!我问你,薛公公在么?”黄天云抬手指向那个小心翼翼退后的圆脸太监,他追问道,“你没有听见本王在说话么?我问你,薛公公此时正在何处。”
圆脸太监双腿打颤,指着右侧屋子,结结巴巴道:“奴才听到了,奴才听听……听到了,公公在……在东阁账房里。”话音刚落,她又缩着肩膀跪了下去,似乎等着黄天云治罪。
“替我带路。”黄天云面不改色,抬步迈上最后五级台阶,向圆脸太监招了招手,不耐烦道,“难道还要本殿下再说一遍么?”
圆脸太监哪里敢再说一句话,忙低头领着高贵的十皇子向着东阁账房方向走去。
萧潇堵在门口,透过门缝将书院一楼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她仍沉浸在无比惊讶中,嘴里碎碎念叨着:“这家伙怎么可能是皇室血统!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跟夏侯天明那个小屁孩儿根本不像啊!”
她不由得低叹一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西阁二楼视野有限,很快,黄天云和圆脸太监的背影就消失在萧潇眼中。萧潇嘟囔着嘴,极不情愿地关门,转身回到床上坐着,扫了昏睡的冬雪、夏雪二人一眼,忽然哀嚎一声,苦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醒来啊!”
拧大腿、捏鼻子甚至脱鞋饶痒痒,各种招式一一试过去,萧潇愣是没弄醒二人,反而累得自己直喘粗气儿。她望天翻了一个白眼,扑到桌上拿茶杯倒水解渴,凉水刚抿到唇边,就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几声斥责。
“大胆奴才!”
隔着楼,隔着窗,居然还能听到训斥声,萧潇能想象得出发飙的人有多么恼怒。她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杯茶水,开门想出去一探究竟,结果却撞进了一个怀抱。
“你怎么出来了?”黄天云一把推开扑在自己身上的胖丫头,他忽然想到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场,面上一红,有些紧张道,“没事儿就在屋里呆着,别擅自走动!”
萧潇被他大力推开,撞在门上,倒没胡乱叫嚷,傻傻地站着。
谁他妈知道你们在门外!
老娘就算撞上你,又怎么了!
“咳……咳……”黄天云被萧潇凌厉的眼神瞪得心理发虚,只得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她还有别人在场。他是急火攻心,慌慌张张就奔向西阁了,一时忘了萧潇还在这里住着。
“这位是……”从黄天云身后站出来一个红唇的老太监,这家伙躲在后头,两点稀疏的眉毛微微一动,将萧潇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尖细道,“殿下,这个丫头您认识?”
老太监视线在萧潇身上徘徊了许久,心里却在猜胖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