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的灯盏里的灯火明亮,映得殿里如白昼般。卸下厚重的头面首饰,只穿着白色缎面贴身衣物,一头乌鸦鸦的头发垂在背上,这样的纪华槿面容清净,显得更是清嫩。只是她如黑漆的眸中闪动着莫名的火光,同那殿中的烛光一比,更胜两分。
殿里的宫女早已遣退了下去,只留宋嬷嬷立在坐在铜镜前的纪华槿身后。她看着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但双眸中的火光却越来越盛的纪华槿,无声叹了一气。她自是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主子。
宋嬷嬷还在王府时便就跟了这个主子,她当时并不是她的贴身妈妈,只是帮着管些院子里的琐事。她第一次见这个主子,便就惊叹她的艳丽。再看着她虽平静的脸庞,但双眸却极是明亮,让人不容小视。她当时便知道这个主子,不会是个安份的主。她就算是妾,但却也会是个不一样的妾。自此,她对她恭敬有加,在任何人都对她冷眼相看时。她这个心思用得极好,当纪华槿进宫封了妃时,她当时的贴身妈妈就被她放出了府,然后把她带进了宫里,陪着她经历这宫里的无上风光和隐晦黑暗。
宋嬷嬷没有后悔,对这个主子的聪慧与心计,她只有佩服。这样一个清涩,没有多少人可以依靠的庶女,硬是让她在这样越来越难走的宫廷中有了官家长久的眷顾,与有着继续荣光下去的体面。
可这样的体面与荣光,近来却是如临近天明的星光,越来越是黯淡,甚至就要被那初升的日光遮去所有的光芒。
纪华槿越来越夜不能眠,越来越费心思的筹谋算度,就是连以往不屑之人都耐着性子去应付,这个样子的纪华槿让宋嬷嬷心里也是不好受。心里不止一次感叹。帝王恩庞最是不可靠。
“娘娘,已经三更天了,露水都已经染湿了大地,你也快歇下吧,身子要紧。”宋嬷嬷红着眼睛出声对纪华槿道。
纪华槿身心疲惫,可心头压着事情,却是怎么也不能睡着,她早已躺下,可最后还是爬了起来,让点上光亮的烛火。看着铜镜中那张还算白嫩的脸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她是庶出,虽父亲也是疼惜爱护。可到底是比不上嫡出的阿姐,纪华荣。
她长得比纪华荣好看,可每每她两人站在一起时,得到夸奖的都是纪华荣,什么贞德娴静。温驯柔雅。她是不服气的,可她的生母,府中的姨娘,却是时常告诫她,她是庶出,却是更要安份守已。若不然,更无出路。
但上天似乎还是眷顾她的,给了她这份荣华与体面侯门毒妃。可眼看着这份她最骄傲的东西,也即将要与纪华荣分享。有纪华荣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她的好。这个魔咒,她在小的时候便应证了无数次。
所以如今,小时候那种无力的惶恐与嫉恨。再一次又充满了她的心胸。
“皇上还没有回来吗?”纪华槿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娘娘。”宋嬷嬷加重了语气道:“皇上在大殿处理国事呢。”
“呵呵。”纪华槿冷笑两声:“全宫都知道的事情,难不成还想瞒过我去不成。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偷偷摸摸,真真是把人伦道德都抛在了脑后。”
“娘娘,还需慎言。你看中宫殿里娘娘,便就能屏气凝神,一丝风声不透。娘娘还需学她几分稳重,这才能握住大势,站住脚跟。”
“我若有个儿子,还是太子,我也不会在乎这些。”纪华槿声音发厉:“她如今稳坐在那里,自是不用谋算更多。后宫里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如今哪还会在乎这些。”
“娘娘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莫要长了他人威严,灭了自己威风。中宫殿里的怕也有烦心事,听说,太子最近一段时日病气缠身,却是总不见好。”
纪华槿手一抖:“那又如何,这些小毛小病,一年总会一两次,到最后还不是好了?”
“这次怕是严重了许多,太医一直守在太子殿里呢。”
纪华槿抿了抿嘴,她眸中的火光更盛:“嬷嬷说得不错,我应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些。若不是嬷嬷提醒,我却要在这个事情上耽搁了下来。”
“娘娘对皇上的深情,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有了这样一个让皇上失了威严之人,娘娘一时失神也是人之常情。”
纪华槿转过身,握住宋嬷嬷有些微凉的双手:“皇后身子不好,这几年也是无所出。身边只得一个太子,若是太子有个长短,那----”
宋嬷嬷感受着纪华槿手心中的热度,越发的恭谨的俯下身来:“若是如此,皇后便是无一倚仗。再说这几年皇后为了避嫌,她娘家在朝中却是无更多的建树。如此一来,娘娘,你越是有了更多的希冀。”
宋嬷嬷沉声道来的话语重重的击在纪华槿的心头上,只有她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那道渴望。在这宫中的女人,除了希望得到皇上的爱护,还有就是中宫殿里的那把椅子,只有坐上了那里的位置,才是女人一生最无上荣华的事情。
皇后身子不好,除了太子无一子嗣。若是太子有个长短,对皇后定是一个大的打击,如此一来,就算皇后还守在中宫殿。那未来的国君,却一定不会是她所出。
纪华槿越往深想越觉得心跳加速,以她如今的威望与身世,若是生出一个儿子来-----
“那如今,还是生一个儿子要来得关键。”想到这里,纪华槿却是又是一叹气:“可如今皇上却是无了心思在我这里,这让我如何是好。”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