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胤禛下朝回来便跟我说:
“我要去趟扬州,要过些时日才回来。”
现在去扬州,难道是去筹款赈灾,想来黄河很可能已经缺了口了。
我看着他的眸,淡笑着道:
“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胤禛沉默了会,抬起一只手抚了抚我的脸颊。
“这次十三弟也会一起同行,你若有什么事就找佩蓉。”
我笑道:
“在这府里你还担心能有人把我给吃了么?谁不知道我余夕不是好惹的。”
看那李氏就知道,我都住进了那么多年了都没敢来我这露一次面。
胤禛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抚着我脸颊的手转而拍拍我的头。
“是我瞎操心了。”
说着拉我到软榻前坐下。
“我已经命人收拾东西了,等下就出发。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这句话好耳熟,记得当年八爷去南巡的时候也对我说过。当时我极度不解风情的两句话就把八爷ko掉了。
而如今,这话从胤禛嘴里说出来却有种极度不舍的感觉。
自从出了小娥那事之后,我和胤禛之间就好像缺了点什么。中间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纱阁了起来。少了一份温情甜腻,多了一份相敬如宾。
然而此刻,别离在即,我的心竟又能动了。
枕着他的胸膛,我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调轻呤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感觉到胤禛搂着我的手越收越紧。我轻轻闭上眼继续呤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胤禛走了,我坐在软榻上哭了一下午。
很多东西在小娥死后我就一直拒绝自己去看到。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胤禛有多难受。
虽然他一直那么淡漠,可是我能感受他一直很期待这个孩子。要不他怎会不惜得罪太子整日陪着我。
只是我跟他难受的东西不一样。虽然那孩子是我吃了三年的苦,受了三年的罪好不容易得来的。
可是,我知道历史,我知道历史上胤禛没有哪个孩子的额娘姓余名夕。所以,我不只一次担心过她的存在。
我曾经也想过,胤禛会不会给我换身份。可是想想我洛云这个身份也定的差不多了。
我也会想,胤禛会不会把孩子过继给其她人。可是想想胤禛对我的宠爱对那孩子的期盼他也不会那么做。
我更想过,等孩子出生了想办法让人带出去抚养。
只是。我没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虽然知道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也难以接受,可是和知道小娥的死比起来却还是差很多的。
孩子我毕竟只怀了三个月,而且我也有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小娥不同,小娥跟了我八年。
她和小六。赵大爷他们一样,是我除了胤禛外最亲的人。
而且,她身上所有伤几乎都是因为我留下的。到最后,也是因为护我才死的。
虽然我从她最后那句话隐约知道,她很可能是王晋轩派来保护我的。可是,这些年。她待我也是真心实意。
我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苦。一个她深爱的男人让她去保护另一个女人......
耳边忽然浮现那年中秋小娥喝醉后跟我说的话。
“小姐,小娥是没得选的人,可是小姐不一样。小姐还有的选。”
“如果是就好了...如果是我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如果是我也许还能在回到他身边...至少可以看着他...至少可以......”
我把烟枪重重的往桌上一搁,然后走到书案前开始研磨。
也不知道画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哐”一声脆响,然后是一声尖叫。
我转头,只见宝笙跌坐在地上。旁边散着托盘和已经碎了的茶杯。
我冷冷的盯着宝笙。
“宝笙是在怕这个吗?”
说着,我把书案上的画拿了起来。然后凑近宝笙。
宝笙吓得把眼睛一闭,头朝一边撇开。
看着牙关咬得死紧的宝笙,我淡淡的道:
“宝笙是不是觉得这画和小娥死时候的样子很像。”
宝笙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画又吓得马上闭上。然后抬手捂住嘴巴不停的点头。
我笑了笑,低头看着手中那副梦中女鬼的肖像画,一个念头闪过脑袋。
小娥,既然太子把你弄成这样。那就让太子多见见你吧!
夜里,我沐浴完后就把宝笙习秋遣走了。
因为胤禛去了扬州,估计王晋轩今晚很有可能会来。
说真的,三个月不见,我还真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他。
把头发疏开后,我走到书案前,摆出今日让宝笙去给我准备的各种颜色的颜料。
虽然说这颜色是少了点,却难不倒我。
我以前的专业是画画,调色便是一门就基本的课程。
拿出6个小碟子摆好后,我开始调色,看我要的颜色基本成型后我铺开一张特长的画纸,开始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子时的打更声响起我完成了最后一笔。
直起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我缓缓舒了口气。
放下笔,我转头看向打开的窗户。
已经子时了,王晋轩今日难道不了来了?
走到软榻前。拿起放在小案上的烟枪点燃后又走到书案前。
看着自己花了一晚上的杰作我深深吸了口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