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虽厌恶赵姨娘,对她的话倒是深信不疑,只不表现在外面,如此看来,或许林丫头确实没在乎贾家出了一位贤德妃,林海活着的时候,顾忌的太多,虽与老太太在宝玉的婚事上有分歧,对黛玉依然温和,如今不同了,这丫头父母双亡,小小年纪,怎么作践都行,难道老太太为了林丫头,当真与她翻脸,别忘了,她是当今贤德妃的生身母亲。
自从元春晋封贤德妃,薛姨妈便想通了,宝钗进宫选秀就是走个过场,姐姐看中的人,必要疏通关系让宝钗落选,如今只盼着选秀途中能被哪家王爷世子看中,就做不了正室,偏房也好,当然,宝玉这头暂时还不能扔,这也是一条路。
王夫人心情不郁,骂道:“好好的,触这霉头,一家子都欢欢喜喜的,偏她一身孝衣进府。”
薛姨妈忙劝道:“姐姐何苦生气,不就是想让宝哥儿与林姑娘少接触吗,姐姐何不回老太太去,让宝哥儿外面住着,如此一来,不就把二人隔开了?”
面对妹妹,王夫人态度好些:“妹妹不知道,一则老太太心疼宝玉,必要养在身边,二则,我也有私心,宝丫头的贤惠是有目共睹的,那林丫头生性刻薄,不比宝丫头行为豁达,随分从时,有她二人在一处比着,自然清者更清,浊者更浊,老太太纵然偏向林丫头,也一样能看见宝丫头的好处,二者一比较,咱们的胜算不就大了吗?”
王夫人得意洋洋的望着薛姨妈,她的想法也不是能全部敞开了说给妹妹听,只能边走边看,荣国府管家太太,说来好听,实则大权还在老太太手里把着,在老太太眼里,她这当家太太的体面还不如鸳鸯,一个丫头还能时常进小库房去,她却从来没见识过那些宝贝。
宝钗带着莺儿朝贾母的院子走去,瞧着周围没人,莺儿方道:“看这边太太的意思,必定属意姑娘做宝二奶奶。”
“不许乱说。”宝钗横眉冷对,莺儿低下头去,她哪里知道宝钗的想法,一则宝玉不过是个被惯坏的顽童,这么大了还在内惟厮混,与正经诗书半点不通。二则宝玉在家虽得宠,却不是长子嫡孙,将来袭不了爵位,若不应考,只能靠恩荫,没有前途。三则宝玉素来与黛玉交好,二人脾气秉性无一不合,宝玉即与自已的青云志无关,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看来妈妈有意与姨妈结这门亲,等回家后倒要侧面提醒妈妈,自已比宝玉大三岁,虽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成日价面对一个小丈夫,又要当妻子,又要当母亲,这份苦差绝不能应下。
宝钗思绪清楚,往老太太院里走去,到了才知道黛玉正和三春在房里聊天,宝钗心中暗笑,难怪姨妈对她反感,回府先要见长辈,哪能窝在房里呢。
黛玉扯着探春的手还没进卧房,就见王嬷嬷站在门口含泪望着自已,虽是乳母,与黛玉却有教育抚养的责任,黛玉自小丧母,与这位乳母感情很深,两人相扶着进屋同坐,王嬷嬷细瞧着黛玉,虽满脸疲惫,脸色却极好,比之在贾府时多了些许血色。
黛玉因让姐妹们坐,王嬷嬷提醒道:“姑娘还没去拜见两位太太吧,这事儿可赶早不赶晚。”
“玉儿知道。”黛玉起身,与紫鹃雪雁一同开箱,将早先备下的礼物一一取了出来,探春瞧着一份一份的签着单子,便知黛玉早有准备,赶过来看时,不但府里各人都有,连贾环都有一份。
迎春瞧着礼物中有一盒围棋子,便笑道:“恕我猜猜,这围棋必是林妹妹送我的。”
黛玉揭开盒子,取出几枚棋子放在手上说道:“二姐姐,这棋子是豆梗石的,虽然价值不算昂贵,可是手感好,光泽也好,你爱下棋,一日总有大半日瞧着棋盘,这副棋子怎么瞧都不会累到眼睛。”
迎春接过在手里惦惦,笑道:“果然极好,好棋子也不在于价钱上,只要使着趁手才最重要,这副棋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必不易滑落,正合我用。”
探春爱好书法,黛玉送她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副颜真卿的真迹,别的尚可,偏这真迹对了探春的心思,拿在手里,连话也顾不得说,坐在一边便一页一页的看起来。
惜春小却善画,黛玉投其所好,将一副明代仇英的画送了她,惜春惊喜的抱住黛玉,将头倚在其肩膀上说道:“好姐姐,还是你最了解我,那些什么珠宝啊,首饰的,我最不爱,偏喜欢这些名家的画,我倒有一副仇英的列女图,只可惜是赝品。”
黛玉点点她的翘鼻,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不过我于画不通,也不知道这副是否为真迹,只是看着父亲将他收藏在书房内,想来即是后世模仿,也必有出处。”
好交给丫头来到黛玉身边说道:“林姐姐,环儿和宝玉的礼物一式两样,是为不妥?”
“不妥?”黛玉心中顿起涟漪。
“宝玉是太太的心头肉,是家里的凤凰,姐姐听探春的劝,将环儿的礼物减去一半,这才合着规矩,太太也会喜欢的。”
黛玉明白了,遂告诉紫鹃将贾环的礼物先收到一边,等晚点再送去,刚刚收拾妥当,宝钗一脚迈了进来,黛玉连忙过来见礼:“宝姐姐。”
“妹妹一路可好?”宝钗仔细看着黛玉形容,似乎又出色了几分,“听说你回来,我便赶了来看你。”
“多谢姐姐,这会儿要先去给两位舅母请安,姐姐在我房里坐坐,有礼物送你。”
姐妹三人知道黛玉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