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只依稀记得自己被霍司打晕了过去,回想起昨日霍司的眼神,仍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自己估计还是被带回来了吧?他伸手撑住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白泽凝神低头一看,眼神微微一变。
小指粗的银色锁链扣在脚腕处,另一端则没入墙壁里,脖子上有冰凉凉的触感,伸手一摸,一个玉环套在上面,虽然此刻平平静静的仿佛只是一个装饰品,但白泽相信,只要自己敢逃跑的话,这玉环随时都能要他的命。
霍司对自己还真是不放心啊。
白泽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这是个宽敞精致的房间,却并不是他以前住的那个院落,应该是霍司的住处吧。他虽然在回音谷里生活了很久,却从来没有进过霍司的房间,以前霍司从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他。他曾经很想进来看看,数次试图偷偷潜进来,但每次都被师父发现,然后师父就会好几天不理他,没想到如今终于进来了,却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
白泽走下床来,脚腕处的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长度刚好够他在房间里活动,却不能够出去。
他伸手抚上银色的锁链,试图破坏材质结构,然而刚刚一发力,银色锁链上就弹出一道白光。白泽手心一痛,一道深深的口子出现在手心,白泽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不该有侥幸心理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最了解他的,这个人只能是霍司。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霍司出现在门口,他这次并没有带上银色面具,因此白泽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
“你醒了。”霍司走到白泽身边坐下,俊美的容颜,双眼中溢满了温柔眷恋。忽然他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然后忽然伸手抓住白泽的手,展开白泽受伤的手心,声音瞬间低沉下来,“你不应该伤害自己。”
白泽看着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伤害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说的不错,伤害你的是我。”霍司沉默半晌,眼神变了变,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而且我还想要更多,你明白的,不是吗?”
白泽对上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却被霍司一把抓住手臂!
“我想要你已经很久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应该已经没有忍耐的必要了吧。”霍司微微一笑,忽然就欺身上来,吻上了白泽的唇。
这是一个隐隐带着发泄yù_wàng的吻,和霍司平日的温柔截然不同,不容拒绝,不容反抗,不在乎一切,玉石俱焚般的吻。他的手抓住白泽的衣襟猛地扯了下来,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白泽浑身颤抖,他竭力维持的平静终于不复存在,眼中终于露出悲哀的神色……
霍司竟然会真的做到如此地步……
反抗不了,逃不开,白泽眼中露出悲哀的神色,口中喃喃:“师父……”
他忽然想起自己诞生意识的第一天,想起他遇到师父时的样子,那时候他那样懵懂,什么都不知道……想起这几千年来,师父的照顾和陪伴。师父是他曾经最珍视的人,不是他唯一的爱情,却是他唯一的亲情。
为了师父,他甚至可以孤身一人去明帝山骗取帝尊灵血,他从来没有质疑过师父的要求,他甚至为他离开季玹。但最终却发现,师父只是在利用他。
他不想做他的师父,他只想做那个霍司。
霍司的眼中,永远只有曾经孤岛上的白泽,而不是如今的他。
哪怕在白泽心里,师父的意义却更加重要。
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和那些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白泽的眼泪流了下来,其实也还是很伤心很难过的不是吗?囚禁他伤害他的不是某个陌生人,不是某个仇人坏人,而是他一直仰慕尊敬的人。
这终归还是很难接受的。
霍司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怔怔的伸手,拂去白泽的眼泪,“你哭了。”
白泽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他耳边反复回荡着青素的话:永远不要相信人类,永远不要爱上人类。
他如今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相信的人和他爱的人,都背叛伤害了他,这种伤害所带来的疼痛更多的来自于内心……放不开逃不掉的绝望在心底蔓延。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条,却也只能继续往前,直到等到真正可以解脱的那一天。
因为爱与相信,就是对他最深的桎梏,是超越任何锁链和囚笼的……最终桎梏。
只是即使如此,却也产生不了半分的后悔,只有悲哀和难过。
“别哭了……”霍司看向白泽的眼神,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那种古井无波般的死寂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恐慌,仿佛眼前的人随时随刻都会消失一般。
白泽眼珠子慢慢转动过来,“师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爱我吗?”
“我一直爱你。”霍司伸出手,轻轻拂去白泽的眼泪。
“你爱的,是全部的我,还是……只是一部分的我。”白泽缓缓道,没有讥笑与质疑,只是平静的诉说着。
霍司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白泽看着他,笑了,“师父,你果然不会再骗我了。”
“别乱想。”霍司声音低沉。
“你爱的那个我,心里只有季玹,对你只有猜忌戒备。”白泽笑了笑,那笑容让人看起来很难过,“那个尊敬你信任你依赖你想要被你关怀的我……却被你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