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想去宴席,不可能安着好心。闻氏不同意,三太太就应下了。
“从前她就看我不顺眼,如今还不是抓了把柄想要恶心我?”闻氏斜睨了眼三太太,心中冷笑。
闻氏不像陆落,她行事张弛有度,不是陆落一味的强悍。
陆落有时候强悍起来,不管人情世故的。
此事,闻氏不打算告诉陆落,她自己应对。
“三嫂疼孩子!”闻氏笑容满面,对三太太道,“七娘,快谢过你三伯母!”
七娘既然要闹事,责任起来三太太也推辞不了。
闻氏知晓七娘要对付陆落和她,心里添了防备,准备沉着应对。
七娘闹起来,闻氏和陆落肯定不会吃亏,还正好找个机会,把七娘塞到家庙去,以后就不管她了。
七娘已经失了身子,等三年孝期一过,她的婚事更让闻氏头疼。
不如现在容许她作死,让她死个痛快的!
“多谢三伯母!”七娘大喜,给三太太行礼,以为奸计得逞。
三太太和煦的笑容里,也多了一抹的得意。
大家各怀鬼胎,略微坐了坐,三太太和大奶奶就要起身告辞。
“三嫂,我送您吧。”闻氏笑着对三太太道。
三太太还以为,她应下七娘的事,闻氏要抱怨。三太太才不怕她,于是答应了:“也好。”
没想到,闻氏一路将三太太送到北府,也没有提七娘半个字。
“去老祖宗跟前坐坐吧?”闻氏又问。
三太太知道了,闻氏这是想去婆婆跟前告状。
三太太是嫡子媳妇,闻氏是庶子寡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婆婆再糊涂也不会偏袒闻氏的。
闻氏还以为是十年前吗?
刚回湖州府的时候,闻氏多风光啊!阖族的人都要巴结着她,毕竟她男人是进士,光耀了陆家祖宗,还做了京官。
今非昔比了!
“好啊,咱们很久没陪娘摸牌了,我最近手气差,送点钱给你们花。”三太太笑呵呵道。
三太太爱炫耀,处处要跟二太太比,实则她的底子很薄。别说二太太,就是闻氏的边角都比三太太厚。
“我最近穷得不行,南边的租子比去年减了三成,着实可恨,都是管事的不够着力。”三太太刚炫耀完,又跟闻氏哭穷。
但是,她怕闻氏真以为她穷,立马又说:“都是我不好,原本只用派一个管事去看那些租子的,我非要派五个人,结果人多了反而累赘,你三哥总骂我没见识。”
她就是这样,一边炫耀,炫耀完毕之后非要哭穷,但又怕人误以为她真穷,再拿出一桩事来炫耀。
时间久了,闻氏都摸透了三太太的脉络,含笑不语。
从前没跟她一般见识,现在更不会了。
妯娌二人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老太太跟前围坐了几个小辈。
“你们妯娌怎么有空过来?”老太太笑问。
三太太抢在闻氏前头,笑道:“媳妇方才去瞧四弟妹和孩子们,四弟妹多礼,非要送过竹桥,这不就来给您请安了吗?”
老太太欣慰而笑:“难为你们孝顺!”
老太太这人,规矩虽然严格,但是不多,不怎么约束孩子们。
家里四代同堂,老太太早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只让她们每个月逢五过来请安。
今天不是请安的日子,闻氏和三太太来了,老太太也高兴。
借着人多,老太太撑起了牌桌。
三太太怕闻氏告状,主动对老太太说:“娘,四弟妹那边的七娘,真是个好孩子,就合该是咱们湖州府的人......”
她将七娘口口声声“咱们湖州府”的话,告诉了老太太。
而后,她又说了自己答应七娘,带着她去宴席的事。
老太太正在摸牌,突然眸光一凛,扫向了三太太。
三太太心里咯噔了下。
“你啊,怎么做起了老好人?”老太太含笑,言语温柔问三太太。
这话就暗含责备。
妯娌插手对方房里的事务,在孩子教育上不懂分寸,这是犯了大忌。
老太太有心责骂三太太,却听到闻氏道:“七娘性格急,我原就是要带她去的。既然三嫂愿意,那我求之不得。老祖宗不知道,我身边还有八娘、九娘,着实劳心劳力,多谢三嫂替我分忧。”
任谁都听得出闻氏这是场面话。
三太太犯了忌讳却不自知,闻氏也祸水东引。
只要七娘闹一点事,三太太就推脱不了责任,回来挨骂是轻的。
让老太太知道,七娘是三太太非要带去的,闻氏的目的就达到了。
回来之后,闻氏也将此事告诉了陆落。
“不准她去!”陆落道,“她一定会惹事!”
“我知道!”闻氏坚持道,“我盼着她惹事。只要她惹事丢体面,我就将她送到家庙里,以后她的死活,交给老祖宗处理,咱们不管。”
闻氏见陆落沉吟,又道,“你想想娘的话:现在留着她,整日和她拗气就够烦的,三年之后她的婚事,成与不成,都是我挨骂!”
七娘失了身体,将她嫁出去,对方还不恨死闻氏?不嫁她吧,阖族怎么看闻氏?
左右为难。
陆落仍是沉默了下。
闻氏继续道:“当初不带她,简姨娘肯定会作贱她,到时候是咱们的不是;如今带了她,也是麻烦。
趁着这次郑氏以为给我下拌子,将烫手的山芋扔个郑氏,让她们接下去,咱们就轻松了。”
郑氏,就是指三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