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挖了个池塘,压在正神位,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蓄意之谋,陆落也不知道。
当母亲问起此事,陆落也如实相告。
“这就说不清了。”闻氏道,“之前闹分家闹得那么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说老太太不知道,谁又相信呢?”
“不管说得清,还是说不清,对于傅大老爷都是好事。”陆落笑道。
“这还算好事?”闻氏不解。
陆落道:“娘,您想想啊,傅家损失了那么多钱财,对于巨贾粮商不过是伤及皮毛,对于挖池塘的人却是大过错。
大老爷狠一点,咬死是老太太故意的,老太太和四老爷哪怕再想分家,也没什么立场去争家产,不扫地出门已经是很便宜他们了。
破了点财,彻底压下了分家这档子糟心事,大老爷从此就占了理,收拾老太太和四老爷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世上的人,并不是都像陆落那样,什么也不顾忌。
陆落整陆其钧的时候,自己也没打算要什么名声。
可是傅大老爷不敢。
名声,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
傅大老爷要是敢无故折腾继母和弟弟,他落下个什么声誉?
他声名狼藉了,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所以,哪怕老太太再闹腾,傅大老爷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恪守孝道,等待机会。
傅梅箐那么恨老太太和四老爷,就知道傅大老爷夫妻也是恨之入骨。
如今,机会来了,借口也来了,看傅大老爷的样子,他是不打算放过此次机会的。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件挺好的事。”闻氏笑道。
“可不是嘛。”
陆落觉得此事不错,她的想法和傅大老爷不谋而合。
玄女一说池塘,傅大老爷就彻底松了口气。不管陆落说得对不对。傅大老爷都要满口的应承。
傅大老爷将此事,告知了族长,以及自己的几位叔叔和弟弟们。
他的弟弟们,全都是老太太的儿子。可并不一条心;而那些叔叔们,也盼着分家产,却看不起老太太母子。
一个继室而已,他们都不当她是真正的大嫂。
他们都准备分夺家业,却不是乘坐在同一条船上。
“从前生意好好的。自从挖了这池塘,家里倒霉事就一件连着一件!要我说,损失了多少全部记账,将来分家的时候,让她那几个儿子平摊!”
“真是个扫把星,大哥走得那么早,也许就是被她克死的。”傅大老爷有个叔叔这么说,完全忘记了他父亲走的时候,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
“玄女还说,池塘不仅破财。而且要导致血光之灾,家人身亡。还是赶紧填了吧,将池塘填了,再慢慢追究罪责。”傅大老爷道。
他的亲叔叔们,个个都同意。
族长平日里没少收傅大老爷的好处,自然也站在他这边。
“那赶紧填啊!”傅大老爷的叔叔们迫不及待,生怕牵连自己。
而傅大老爷的弟弟们,应该都是听他的。为了他们不闹事,傅大老爷还是将此事告诉了他们。
“这池塘要是填了,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三老爷不同意。“大哥,你这是要逼死继母啊!”
“这池塘不填,咱们全家的生意和性命都堪忧,明明是老太太要逼死我们!”大老爷厉喝。怒指三老爷,“你再敢往我头上泼脏水,你的烂账我们就仔细算!”
三老爷一下子就矮了半截。
“既然是池塘惹起的祸端,那就赶紧填。”二老爷道。
其他几位,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主见。纷纷道:“填了吧。”
“我不同意填!”四老爷最后道,“谁能拿出实证,说祸端出自这池塘?”
“那你又如何拿出实证,说祸端不是出自池塘?”大老爷道。
他们兄弟俩,谁也无法说服谁。
四老爷说:“咱们不能只听一个人的,要多请几个术士,看看到底是什么意见。那个玄女是大哥你请来的,谁知道是不是被你收买?”
“玄女的术法,你没有听说过,湖州府的人都听说过,行会的人听说过,族里的人听说过!”大老爷道,“她的话,就是实证!”
“这分明是诬陷!”四老爷猛然站起来,伸手指着大老爷的鼻子,“你少耍心机,想要害我母亲!”
此事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四老爷就彻底失去了老太太这颗棋子。
四老爷是弟弟,他没有资格和家主的大老爷去争。在君权、父权面前,大哥不仅是兄长,更是“家主”,从地位上远胜过了四老爷。
家主是厉害,但是他也要遵循孝道。
老太太就是这个孝道,只有她能给大老爷找茬,她能压制大老爷。
一旦老太太犯了这么大的错,她在族里就彻底没了威望,以后大老爷就不必听她的话。
如此一来,四老爷就彻底孤立无援,失去了和大老爷对抗的资本。
他是死也不会让大老爷填这个池塘的。
“如此说来,你要看着咱们遭难而不顾吗?”大老爷冷声道,“好,好个居心叵测!来人,先将四郎送到宗祠,请族长审审,看他到底什么用心!”
大老爷占了理,腰杆子就硬了。
不趁这个机会把老太太拖下水,以后更是累赘。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敢!”四老爷厉喝。
结果,大老爷的小厮,上来两个人,将四老爷反剪了胳膊,往宗祠推去。
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