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一入行就做出这种类似于傻帽儿的事,江南的粮商最开始时都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这新开粮行东家的。
可不就是嘛,有多的银子不赚,非得抽风降价。
本地粮商们暗骂一声傻子之后倒也并未着急上火,在这闹灾荒的时候,手里有粮食他们可是啥也不愁,这缺粮的情况至少得等到明年秋收之后才会有所缓解,在这之前,就是再多的粮食那也是不嫌多的。
这新来的同行不懂规矩,那就让他作好了,以如今这百姓蜂拥着买粮的情况,就是有再多的粮食,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粮食卖完了,看他还能怎么立足。
本地粮商们着实是将这新同行当作是笑话来看的。
可是这事的后续发展,却叫这些等着看笑话的本地粮商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
都说民以食为天,能做粮食生意的,任是哪一家,不是本身实力足够就是背后找了个实力足够的靠山,蛋糕统共就那么大,一人分上一块就没了,谁分的多谁分的少大家虽然不明说,但心里都是有数的。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也不怪那些老牌粮商不相信这新同行手里有多少粮食可供这样卖的。
可偏偏,那家新开的粮行里,就好像有着数之不尽的粮食一般。
百姓们也是被如今这粮价给吓怕了,而且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粮价也降不下来,好不容易有了相对来说便宜些的粮食,自然得抓紧了机会买下来再说。
于是,那家新开的粮行从早到晚就没断了人,就是到晚上打烊了,门口都还剩了一堆嚷嚷着没买到粮食的百姓。
经历过灾荒的人对饿肚子本就有恐慌,百姓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再所难免。
然后,一天,两天,时间就在其他粮行猜测着这新粮行的粮食到底什么时候会消耗殆尽中过去了,但一连过了半个月,人家的粮食都不见少,而且对外的口号都是不要抢,粮食管够的。
这样一来,其他粮行也从先前的坐等看笑话变得有些犯起嘀咕来,可别他们以为人家是条过江龙,结果人却是比他们还要地头蛇的地头蛇?
然后,这些老牌粮行就有些着急了。
他们是做生意的,之前虽然囤着这大笔粮食有些坐地起价、囤积居奇的意味,可说到底他们的粮食也是要卖出去的,若是卖不出去,价格定得再高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要将这些粮食砸在手里等着明年新粮出来降价?
再说了,他们手里的粮食都是灾荒之前就收来的,就算粮价五两,于他们来说也是十来倍的收益。
这样一想,紧接着就有一家粮行坐不住了,将粮价也降到了与新粮行齐平的五两。
有了一家粮行降价,剩下的就算想要再绷着,到底也无法绷到底,于是其余几家粮行也接二连三的降了粮价。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待所有粮行的粮价都调到了五两,那家不知道打哪来的新粮行竟然再一次降价,这一次直接降到了四两,可把其他几家跟着降价的粮行东家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如果他们能逮着那新粮行的东家,必定抓着人肩膀好好问上一句,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棒槌?
已经降过一次价了,这次其余几家粮行是卯足了劲不能再让人牵着鼻子走,几位东家还特意碰了个头,最后一致商定一定要与那过江龙力顶到底,除非那新粮行的粮食能满足江南这么大地儿所有百姓的嚼用,否则他们总能等到再次把粮价提上去的那一天,他们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可是,这些粮行还没等到那一天,就等到了朝廷的一纸征诏。
朝廷的意思也简单,朝廷没有余粮应对这次粮食带来的危机,但民间的粮行里存粮可是不少,在这种攸关国本的重要时刻,身为大武朝的子民,粮商们自然应该为大武朝的安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什么贡献?
说白了就是让粮商们将自己手里的粮食先拿出来应急。
朝廷的这一举措可真是让粮商们呕出了一口心头血,对商人来说,银子那可就是命,如今这每一粒粮食可都是真金白银,让他们将粮食贡献出去,那可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这样蚀本的事,粮商们肯定不能干,甚至还牢牢抱成团要一致对抗朝廷的征诏。
这要求粮商们出粮的征诏,正是寒老爷子下的。
换了以前赵天南当政时,他不一定能下这种决心,毕竟大武朝自立国起,商人地位比之前朝就无限拔高,地位一高时间久了难免就给惯出些毛病,真要强行从他们口袋里抢银子,还得时时担心着别整出什么大乱子。
但寒老爷子可不一样,比起赵天南,寒老爷子显然要更加果断。
按寒老爷子的说法,大武朝这二十几年来对商人可着实不薄,这些商人们享受了大武朝给的好政策,当然也理应在大武朝遇上困难时出一分力。
因灾荒是发生在江南的,征粮的对象当然首屈一指的也是江南的粮商。
粮商们才决定了要牢牢抱团,寒老爷子就已经直接派了兵去江南,一边兵临城下,一边派了那能说会道的官员仔细游说。
寒老爷子也没打算让粮商们将粮食无偿贡献出来,而是提出让这些粮商借粮给朝廷,待明年秋收之后朝廷有了税粮,再将粮食还给粮商们,当然了,为了弥补粮商们献粮的损失,寒老爷子也给了这些粮商甜头,比如说未来三年免税啦,三年之内粮商们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