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昊强吊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眼睛慢慢合上。
这个人,终于死了。
穆清瑶过去扶起贺相,缓缓朝外走去。
此时惊雷已经缓过神来,过去护在夜笑离身边。
夜笑离却骤然睁开眼:“娘子,你要去哪里?”
“浪迹天涯。”穆清瑶头也没回地说道。
夜笑离起身就要追,惊雷一个手刀将他劈晕,拎起他家主子搭在肩上,身子一闪,便离开了。
外头的撕杀终于停了。
贺相示意手下带着城坊营撤退。
两人才走到二院处,就见北靖侯急匆匆地回来,一见贺相和穆清瑶在一眼,眼神骤厉,冷冷道:“昊儿呢?”
贺相视他如无物,自顾自地往前走,北靖侯长剑一拦道:“贺初年,你竟然敢私闯我北靖侯府?”
贺相道:“快去见你儿子吧,兴许还能见着最后一面。”
北靖侯听得身子一晃,高大的身形象雄鹰一样掠起,向后院而去。
穆清瑶扶着贺相出了北靖侯府,回头看向这座自己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宅院,那块高大而漆黑的牌匾还挂在门头正中央,只是再也不有了往日的庄严与肃穆,有的只是潇肃与调零,心中一阵凄然,穆清瑶,你在天若有灵,可曾想见北靖侯府如今的下场?
贺相看出她心情凄然,拉了拉她的手道:“走吧,别看了。”
穆清瑶将他送上马车,贺相关切地看着她:“你不回晋王府?”
穆清瑶摇头,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回去。
“那跟我回去吧。”
贺相殷殷地看着穆清瑶。
去贺相府?
怎么可能,贺夫人不拿刀戳死她才怪。
穆清瑶笑了笑:“您以为我又无家可归了么?我可是富婆,红丰祥的钱,置个庄子还不容易?随随便便的事。”
贺相笑了,知道她能干,赚了不少钱。
还是不舍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不,住到我的别院去,那里谁也找不到。”
穆清瑶眼睛一亮:“好。”
自己若置宅子,肯定很快就会被夜笑离发现,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住到贺相别院里去。
“相爷,你也练了天魔功?”坐在马车里,穆清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你是不是很讨厌练天魔功的人?”贺相半躺在马车里,微睁着眼道。
的确是,她现在还没有消化夜笑离也练天魔功的事实,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还有多少是情是瞒着她的。
“天魔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可憎,这是一门旷世绝学,当年天魔祖师创下功法时,分为两套,两套都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增强内力,还都有修复筯骨的功效。只是,其中一套心法,必须保持童子之身,而且,要食用麒麟散补充体内缺失的男性物质,但此法有个好处,不会伤及内腑。
公孙昊,就是练得邪法。
而另一套,修练时,无需补弃体内缺失,也不用保持童男之身,但是,日积月累的修练下去,就会伤及内腑,就算夜笑离现在这样。”
贺相很耐心地向穆清瑶解说着,眼神殷切,似乎怕她误会夜笑离。
穆清瑶听了确实长舒一口气,她不希望自己爱过的男人会如公孙昊那般邪恶卑劣,否则,既便他再爱她,他们两个也难以再走下去,作为一个男人,可以不正直,可以邪性,但不能邪恶。
这是她的底线。
“那相爷你呢?练的是哪一套?当初您为何要教公孙昊练这种武功?”穆清瑶又问。
“是他自己选择的,公孙昊是个自私又怕吃苦的人,他既想武功精进,又不想有后患,至于伤害无辜的男童,他才不会考虑。”贺相回道。
却并没有回答穆清瑶问题的实质。
穆清瑶含笑看着他,贺相分明就在躲避。
“你是恨我娘的对吧,因为恨我娘,所以不想我嫁得好,所以故意教公孙昊天魔功,让他没法与我好好过日子……”穆清瑶垂了垂眸,指尖扯着衣角揉来捏去,幽幽道。
贺相身子一滞,唇边扯开一抹苦笑:“你恨我么?”
在北靖侯府的三年,并不是现在的穆清瑶经历过的,要恨,也是前身恨他吧。
“我只是不明白,你和我娘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惜让你最疼爱的雪落插足公孙昊与我的婚姻,你就没想过,如此放纵她,会让她身陷痛苦之中么?还是你觉得,你完全可以掌控一切?”穆清瑶的语气微微上扬,眼睛也直视着贺相。
贺雪落现在的地步,贺相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贺相浑身一震,眼里滑过一丝愧色,眼眸下垂,似乎不愿意与穆清瑶对视。
“年轻轻狂,确实犯下不少错事,现在想改,想补救,有的为时已晚,有的……”贺相的声音很艰涩,他猛地抬眸,正视着穆清瑶的眼睛:“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讨厌么?只能说,她讨厌以前的贺相,而不是现在的,以前的贺相,嚣张狂肆,为所欲为,可自从贺雪落进了刑部大牢的,他象突然领悟,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虽然仍儒雅fēng_liú,却少了锐利与戾气,多了一分慈祥与宁和,仿佛一个历经磨练的浪子,终于厌倦了江湖与争斗,回到宁静的家中,想要平凡地生活下去。
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一枚慈祥可亲的帅大叔,散发着成熟与沉稳的魅力。
“我要是没有成亲,就嫁给你好了,相爷,您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穆清瑶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