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乐若安又要发作,晴天赶紧挡到他面前,对阿成和气地笑道:“虽然都是来瞧病的,可总有个轻重缓急不是?孩子被瓦片砸到后背,又一路颠簸,您看能不能让大夫先给压压惊?”也就是说,能不能挂个急诊。
阿成见对方说软话,愈发得意,他伸出手:“想夹塞儿是不?夹塞儿可以,加十两银子!”
“十两?”晴天倒吸一口气,根据古镇基本生活常识可知,十两银子相当于乐笠翁月收入的五分之一。光挂个号就要十两,这简直就是黄牛中的牛魔王啊!
乐若安再次被激怒,把李文忠塞给晴天,挽起衣袖,一把掂起阿成的衣领:“你小子摆明是敲诈!”
一般人见此情形,都会被乐若安的体格吓倒,谁知阿成偏偏是个愣头青,不但不知退让,嘴里还说着狠话:“是又怎么样?口袋里没有银子就别来济安堂!穷酸鬼——哎呀!”
乐若安一拳打在阿成肚子上,阿成还手,二人扭打在一团。
瞧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医馆的伙计、大夫也纷纷走出来劝架,李文忠见这架式,哇哇大哭,晴天只好一边哄着李文忠,一边躲着不长眼的拳脚,喊着“别打了”。
阿成逐渐落了下风,几个平时与阿成交好的伙计按捺不住,从劝架的变成帮忙的,晴天也从喊着“别打了”变成“打人了”。
就在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之际,晴天只觉一股旋风从眼前掠过,然后就听见“啊”“啊”“啊”几声惊叫。
定晴一看,参与打架的几个大汉,当然也包括乐若安,全部光着上身,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啊!”围观百姓中已有小姑娘把脸捂住,晴天知道她这个时候也应该别过脸去,可她忍不住向乐若安的后腰看去——那里有玩家纹身。但是马上她就失望了,乐若安腰间绑着一根红艳艳的裤带,要多晃眼有多晃眼。
“吵死了!不就是瞧个大夫看个病么,至于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医馆柜台前响起。
晴天循声望去,是一位年约三十的红衣妇人,手中托着四五件男式短襦,一脸不耐烦。看样子,是这位妇人平息了刚才的闹剧。她应该一直安静地候诊,直到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所以晴天之前并没有留意她。一介妇人,居然有如此身手,晴天不免多看两眼。妇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稍显玲珑。一身红衣红马裤相当精神,尤其是她的头发如男子一般,束起一个发髻,仅以一枚梅纹扁银簪装饰,英气十足。
“哪里来的野婆娘!”
“把衣裳还给我们!”
这会儿乐若安和阿成倒同仇敌忾起来。
妇人将手中短襦扔与几人,以教训小孩的口吻说道:“别再打闹了知不知道?打架多不好!还有——”她一指晴天怀里的李文忠:“让这个小儿先瞧病。”
乐若安等人手忙脚乱地穿上衣裳,围观百姓则赞同妇人所言,七嘴八舌:“是啊,女侠所言极是,应该让小儿先瞧病的,小儿身子弱。”“济安堂趁人之危,非医者所为。”
见形势不对,济安堂的坐馆之一陈安连忙从药房走出来,对着李文忠又是切脉又是听胸,稍后,正色对晴天说道:“孩童果然是受惊吓过度,再加上这一路来得匆忙,难免气息紊乱,待老夫开几方压惊的汤药,和几贴活血化瘀的膏药,汤药一日两次,膏药一日一贴,不出三日,定可康复。”
晴天放下心来,将李文忠安置好后随陈安去药房抓药,路过红衣妇人身边时,她特意欠身,轻声说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红衣妇人一怔,脸红了,欠身,算是还礼。
进入药房,晴天感慨,怪不得济安堂号称全镇最贵的医馆,且不论那密密麻麻摆满几面药架的各种药材,就说劳作的学徒和伙计,足有二三十人,抓药的、称重的、配方的、验方的、写方的、算帐的,各司其职,丝毫不见怠慢。
片刻,陈安将一包扎好的药递给晴天:“十两银子。”
“又是十两?不是说只受了惊吓么?”晴天握紧钱袋,不是她不舍得,实在是消费太高了。
“是受惊吓过度。”陈安强调:“老夫保证药到病除,药无效,病不除,老夫双倍退还药费。”
晴天想起乐笠翁的叮嘱,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陈安。
陈安接着道:“姑娘大可不必怀疑济安堂的信誉,济安堂要得起高价,自然就有不同于一般医馆的过人之处。而且,这只是来医馆就诊的价格,如果请坐馆出诊,三倍。”
晴天收起药包,斜一眼陈安伸出的三根手指头,小声嘀咕:“这么贵,谁能请得起?”
陈安笑道:“镇上有钱人家多着呢,今个儿早晨皮家大公子只是打个喷嚏,就把老夫师兄陈济请去了。”
晴天配合地对陈安露出一个“哇”的表情,转身离去。皮家?那是古镇首富!以皮家举例子,有意思吗?
走出药房,原以为聚集的百姓都散了去,没想到,是另一番光景。
红衣妇人一人站在济安堂内,所有的人,全都站到济安堂外,神情惶恐。
“晴天,她是女魔头!快躲起来!”人群中的乐若安伸长脖子,冲晴天喊道。
女魔头?谁?红衣妇人?一眨眼的功夫,女侠变成女魔头?
“我不是女、魔、头!”红衣妇人眼眶泛泪,不停地跺脚。
“你就是女魔头!去西阳区砍柴的樵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