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张德在棉花种植上,并不缺少合格的农民,加上一年多的水利设施修葺改善,套种棉花的水浇地也是不会缺的。
唯一头疼的,就是早期防虫中期补钾肥尿素后期防蛀。这一块就不是张德所能够想辙的,贾飞虽然通过套种的方式减少了一批虫害,但最终亩产棉花,最高也没有破四百斤,低的也就一百斤出头。
黑心棉也不少,棉花结桃的时候,整个棉桃被蛀穿,纤维黑黢黢的一块,断的断烂的烂。
不过比起什么都没有,这种层次的黑心棉,拿去给定襄都督府的蛮子仆从军用用也是不错的。
而且老张相信,以蛮子们的见识,也分不清两条棉被有什么区别。
“这个棉种哪里来的?”
拿起一颗开口的棉桃,里面的棉花花絮雪白吐丝,仿佛是蚕丝一般漂亮。
“是河套的种,铁勒人契苾部拿来的,他们那个首领,叫什么何力的,听说张公喜欢这种花,就从波斯人那里拿了一些。”
说是拿,其实就是穿插西突厥西南的缝隙,抢了一把。
对大多数铁勒人来说,这玩意儿和牡丹花没什么区别,观赏性植物。其实对大多数唐人来说,这玩意儿也的确和牡丹没什么区别,毕竟棉籽脱粒很麻烦,棉花加工又需要很多道工序,让他们手撕棉花来攒一二十斤棉花,还不如让他们手撕突厥人……
“是契苾何力吧,这人我见过。”张德点点头,然后道,“是个人物。”
“张公,这棉花喜光。所有棉花都喜光,不过这一种,尤为突出。”贾飞拿了田间记录给他张德翻阅,“京西也种了一下实验,光多产量就高,亩产上四百斤的,都是这种棉花。”
张德抽了一根丝,端倪了一番:“丝也比另外一些要细长,好货色。”
“今年收一批,明年能上十万亩地。其余的今年就能种五六十万亩,就是产量低了一些。”
“棉被先做一批出来。”
张德说罢,突然又道,“君鹏,留一车棉花种,给杜二公子的。”
“标准车?”
“标准顺风四轮车厢,不要多给,按数来,也不用少给。”
到时候张德还要和杜荷说些好处,让他从京城再拉几个奥援过来。按照李董现在的心情,张德有理由相信,说不定李董现在就琢磨着从华润号割一刀,吃到打饱嗝。
挖帝国的墙脚,方方面面都有风险,要是没办法规避,自己也只能回长安挑个差事,再做一回官。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官职还能提上一两级,中枢肯定是有空缺的。不过只要运作的好,外放军州也不是不可能。
倘使真要回去做官给李董亮个相卖卖萌,怎么地也得走武职,然后争取外放到定襄都督府或者东瀚海都督府,最次,也是登莱水军这里。
不论是张叔叔还是史大奈还是杜构,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好,不会误了张公安排的。”贾飞说罢,又问道,“对了张公,安平公主殿下那里,说是要了一批白叠布,量有点大。不过……安平殿下差遣了人过来,说是张公已经答应了的。”
很显然,李芷儿手上没印信,贾飞也不可能放货出去。
张德知道他这是难办,这才问一下。
“拿一批吧,给筑紫岛的那批先截留下来,然后运过去。”拿出了印信,递给了贾飞。贾飞从袖中拿出一个本子,盖上了章之后,自己也盖了个章,然后在把本子收到袖中。
“张公,之前制胶的工匠,都谈妥了。只是,这紫胶太贵,有些胶块,质地也差了些,涂抹在丝绸上,容易发脆。”
“胶源还要再等等,广州那边有了消息,我会通知君鹏的。”
紫胶就是虫胶,大多数都要从占城那里进口。但占城只是产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占城商人往更南方收购的。
本地虫胶也不是没有,多是在广州交州,还有一些就麻烦了,在洱海以南才有产出。西南边陲之地,交通极为不便,加上獠人土著多有叛乱,有什么物资,一向很难获得稳定的回报。
不过不管怎么说,虫胶是一种比较靠谱的胶源,对张德来说,有大用。
比如说重新规划石城钢铁厂,范围过大的话,测绘就得高一点,这时候用上热气球就比较方便。
但热气球外部材料的气密性是个问题,这时候,如果制作热气球用的丝绸补上一层虫胶,就可以轻松解决。
而有了热气球,瞭望警戒配合单筒望远镜,简直是大杀器。如果配合得当的话,弄个陶制手榴弹从天而降,更是凶残到无以复加,绝对是从心理到灵魂的完美冲击。
“张公,那我这便做事去了。”
“去吧。”
贾飞离开之后,张德自己点了人手,把棉布库房的一批货,借用浮水码头,发往登莱。
李芷儿虽然在琅邪王氏大摇大摆,但出来之后,都是一副做贼的低调,哪里还有在王氏母族那边的嚣张。
登州的一处别院,三进的门脸,里头却是五进的宽敞。院厅分开,还带着池塘假山,都是去年新修的。
后房还有七八间房舍,和大宅隔开,有什么偷儿,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再说了,那些房舍里头,住着胖大仆妇,比甚么都生猛。
到了地头,张德到了内宅,就见李芷儿正在那里吃着蛋糕,她便是爱煞了这种口感,仿佛一天也少不得。
只是一身的纱衣,却如何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