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退两个小唱,晚宴继续进行,丝竹管弦,一片宫商,轻歌曼舞,飞泉鸣玉。
东江水灾得以控制,让叶天智心情好了许多,即便是心爱的叶婉若公主依旧渺无踪影。
倾朝隆历十五年,九月中旬,风和日暖, 天朗气清,彤云密布。
距离京城百十里的密林中某处突然传來阵阵马蹄声,寻声而去,一队华辇缓缓经过。
后跟着几个身穿劲装甲胄,腰挎剑,背束弓,雄赳赳气昂昂的青年,各自英姿勃发,气势不凡。
叶天智年纪大了,对每年秋天的围猎兴致不大,纯粹是打发时间,顺道放松心情。
到了一片平缓的空地,众人下马扎营,忙的四脚朝天,那些权臣贵族自然有下人代劳这些琐事,策马跟着皇上进了密林,约好时间,开始狩猎。
叶言似是闲庭信步般,慢腾腾地跑在最后,为了跟上三哥,叶天不得不勒住枣色宝马,等着叶言。
“四弟,你等我做甚?跟着他们一起去不好吗?”
叶天终于等到叶言,笑嘻嘻道:“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无所事事,哪里会什么骑射,跟在他们后面不过是丢人现眼找打击罢了,还不如跟着你,咱们两个兄弟感情深厚嘛!”
叶言笑笑,“说到骑射,你我彼此彼此,哈哈!”
叶言生在皇室,一出生就被各种势力盯上,顶着如此大的压力,步步为营,步步惊心。
而叶天,同自己一样,生性顽皮,不学无术,是几个皇子公主中,和叶言走的最近的一个。
两人后面还跟了六个侍卫,即便是再厚脸皮的人也不好意思空手而归,叶言拉着缰绳四处乱瞟。
突然,丛林中一抹极为惹眼的雪白如流星般向更深处蹿去,眨眼就要消失。
叶言危险地眯起一只眼,迅速搭上铁箭,挽雕弓,如满月,“嗖”地一声射出,远处传來一声闷响,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判断到底有沒有射中。
叶言放下弯弓,对身后一人吩咐:“凌空,你去看看射中沒有。”
“是!”
为首的侍卫策马朝射箭方向走去,后面几人慢悠悠跟上。
叶天兴致勃勃地猜测:“是兔子,还是白狐狸?”
“肯定是兔子,山林间多为灰兔,连白兔都极为少间,更别提白狐了……”
话音未落,凌空提着一个动物毛茸茸的长尾巴,折了回來。
那动物通体雪白,尖嘴圆头,两只耳朵支棱着,狭长眼睛正是标准的狐狸眼。
它身上被一只羽箭对穿,已经死透了。
“三哥好厉害,隔这么远都能射中悬狸!”叶天适时送上一个马屁,叶言并不受用,兀自对凌空招手,“拿开我看看。”
凌空把血箭拔出,将白狐递给叶言,叶言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撇嘴评价:“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我们再走走,看有沒有更好的。”
于是一队人继续向前。
一下午过去,叶言也不过是收获了两只野鸡,一只梅花鹿,以及那只白狐狸。
叶天更惨,只射到一只灰兔,还只是歪打正着射到它的腿而已。
相比之下,叶天跟在叶言后面才叫做找打击。
多数人都回到了帐营,各自炫耀着打到的猎物,叶言沒吭声,把野鸡和小鹿扔给厨子处理,拿着狐狸回了自己的帐营。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來往的仆人形色匆匆,非常忙碌。
就在叶言快到帐营时,忽然听到一声娇喝如炸雷般响起。
“你是谁!怎敢在本姑娘帐营附近徘徊!有何目的!”
叶言提着狐狸回头,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女子。
乌发束起,身穿鎏金软甲,一身火红劲装,脚蹬高腰靴,婀娜多姿。
只见她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腮边烘两朵红云,面上现一团煞气。
而她眼中的叶言,头戴玉冠,利眉剑目,高挺鼻梁,无情薄唇,十分俊美,高贵凛然。
任何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对他印象深刻,这样一个人想來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万一是谁家的贵公子,得罪了可就不大好了。
李云歆放软口气,再次问道:“你是谁?怎敢在本姑娘闺房附近徘徊?”
叶言嗤笑,“闺房?你又是何人,敢在本皇子帐营附近,來人!”
凌空上前一步,“属下在!”
“把她拉下去,杖责二十。”
“是!”凌空答完转身,对李云歆说道: “这位姑娘,跟我走一趟,领了这二十棍就沒事了。”
语气中甚至带着“便宜你了”的意味。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姑娘说话!你、你、你等着瞧!”李云歆颤抖着手指着凌空,气愤地跺跺脚,飞快地跑远了。
叶言问道:“这是谁家的女儿?竟然如此蛮横无礼?”
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之一开口说:“她大概是李将军的女儿李云歆,这次围猎李将军不放心她在家里捣乱,特意带过來。”
叶言轻哼,“到哪里都是捣乱的料,查清她刚才在本皇子帐营附近干什么,凌空,我们进去。”
“是!”凌空答道,紧跟着叶言进了他的帐营。
叶言把狐狸扔给凌空剥皮,从怀中掏出两封信笺。
信纸微卷,不知被人摸过多少回了。
两个月了……
君逸在凤城可好?
叶言展开信笺,君逸飘逸的字体,字如其人。
思也难,恨也难,繁花未落尽,不见京城时。
凌空手脚麻利地剥开狐狸皮,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