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在回丞相府的马车上,嬴政还难掩激动之情,让甘罗不由得捂嘴偷笑,他家阿兄还真是一团孩子气。他也知道,嬴政没有长辈缘,在外人面前嬴政要保持住君王的风范,在爱人面前,就忍不住变得幼稚一些了。
“阿兄,其实韩非这个人,你也见过的,你忘了?”甘罗见嬴政一头雾水,便努力帮他找回忆,“你还记得我去文信侯那里参加诸子集会不?”
“记得啊,你口才特别好,把别人都说的哑口无言,你从小就是个神童。”嬴政只记得甘罗得意骄傲的小模样,至于被甘罗打败的人是谁,他表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难不成韩非就是被你打败的人?”
甘罗黑线:“韩非有点儿口吃的毛病,不喜与人争强好胜。我们还一起包过粽子呢。”当然,与别人接触的少了,也导致韩非心思格外纯粹,甚至有点偏激。
想起来吕不韦,嬴政心里就堵得慌,要不是他,嫪毐那家伙也进不了宫。他摇摇头,包粽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记不太清,只记得最主要的三位大文人,宋玉、荀卿和尉缭。还有他家甘罗亲自包的粽子,又甜又软,和甘罗的口感一样好。回想起来童年回忆,嬴政忍不住说道:“阿罗,咱们下一回再一起包粽子吃吧。”吃完粽子之后吃甘罗,就这么决定了。
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嬴政,此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反而将纪念楚国文豪屈平的活动推广到全国各地,狠狠地在楚国人心里刷了一回好感度。
甘罗完全不知道嬴政的小心思,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既然嬴政已经想不起来韩非了,那这两个人干脆就以全新的姿态,重新认识好了。现在嬴政这么欣赏韩非的政见,两人一定能一见如故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丞相府,嬴政对这里可谓是熟门熟路,甘罗也没有特意叫父母出来迎接,反而是直接带着嬴政去了韩非的居所。
“韩非今年也三十多了吧?”嬴政很肯定地问,语气里不无遗憾,当年韩非和李斯学成之后,韩非可是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耗在韩国了。他略带傲慢地抬高下巴,问道,“阿罗,他不会嫌弃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吧?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更威严一些?”
“不,阿兄,你还是平常样子就好,刚刚那样很欠揍。”甘罗一本正经地回答,然而嬴政怎么会觉察不到甘罗隐忍的笑意。
“臭小子。”嬴政求贤若渴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他敲了甘罗的脑袋一下,才踏进了屋子。大白天的,屋门都是开着的,韩非还和甘罗离开那样,低头写写画画。
身边伺候的寺人刚想出声提醒,但是被嬴政一抬手给阻止了。他有耐心等着韩非昨晚自己的事情,韩非先生值得这份尊敬。其实韩非的师兄李斯也算是有才之士,只是他隐隐地对甘罗的敌视,让十分敏感地嬴政用他,但不会重用。
过了许久,韩非终于抬起头,左手在肩膀上揉按,缓解疲劳。他这才看到甘罗,和一位高大的青年。
“小、小师祖?你、怎么、不叫、叫我。非,失礼了。”韩非拱手和甘罗道歉,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汇聚到嬴政的身上。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不简单,他可能会和他纠缠在一起。
光是看对方的气势、衣着、还有和甘罗的亲密程度,韩非大胆推测,得出了一个把自己都吓一跳的结论。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韩非,见过、大王!”
他这腰还没弯下去,就被嬴政扶住了双手。嬴政赶忙说道:“先生不必多礼,是寡人打扰了你才是。寡人通过甘罗看到了你的著述之后,特别欣赏,才请甘罗带寡人来,没有提前告知,冒犯先生了。”嬴政既不刻意奉承,也不高傲冷淡,说话语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的尊重。
“阿兄难得这么欣赏一个人,看完之后稍等一会儿都不愿意呢。”甘罗就负责敲边鼓,让韩非知道嬴政是多么重视他。
说真的,甘罗一开始说的话,韩非并不太相信,他从小的口齿毛病,再加上被韩王冷落了十数年,让他既自傲又自卑。小师祖说的话恐怕是安慰他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改观,嬴政居然就着甘罗带去的两卷竹简上的内容和韩非谈论了起来,很多观点两人都不谋而合,反倒是心肠颇软的甘罗与他们产生了分歧。
历史就这么改变了。如今嬴政主要进攻的是赵国,他想一统六国的野心还没有暴露,韩国也没有面临灭国之危,韩非对这位年轻的国君很有好感。而且历史上韩非沉寂二十多年,突然受到韩王重用,来到秦国当官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存韩。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冷落了太久,久到遇到如此欣赏他的君主,就忍不住涌泉相报。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事情了。
年轻的秦王还没有完全掌握不露声色这项技能,韩非从他的语气、动作、神情等都能感受到嬴政对他的重视。
“先生,你可否留在秦国帮助寡人?”嬴政说到兴起时,就干脆挖起了墙角,反正韩王让珠玉蒙尘,他就不客气地接收了,“郑国就在秦国为寡人兴建郑国渠,已经快要完工了,你们两个都是韩国人,应该也认识吧……”
韩非差点儿就直接答应了,但是嬴政原本是让他放心才提起的郑国,却让韩非咬住了舌尖,一股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他镇静下来,淡淡地说道:“请、让、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