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从海底捞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帝都的霓虹闪烁,十二月的夜晚已经冷得让人发抖,中国特有的宽大的街道显得三个人像一小队可怜的蚂蚁。
毛玉衡打了个饱嗝儿说:“好撑啊,去哪儿消消食吧?”
陈寅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悲春伤秋的感慨,被冻得一个哆嗦后,把棉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两手一勾带上帽子,活像个无家可归的农民工。“走路回学校吧,到时候你说不定还能再吃一顿。”
“寅哥你怎么那么没有情趣啊?你说你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每天活得像在清华一样,你不觉得羞愧吗?”毛毛缩着脖子小声念叨。
“……”陈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打哆嗦,他本来想感慨一句北京真冷,但想到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冲上来的秦琰,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秦琰是三人当中唯一没缩脖子的,肩背溜直,挺得像棵不畏寒风的小白杨,他转头冲毛毛笑:“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什么叫又打坏主意?我一向只提建设性意见好吗?”
温度太低,从嘴里呼出的气立刻在空气中凝结,秦琰张着嘴哈哈大笑,脸前顶着一团白雾:“你知道什么叫建设性意见吗你就说?不就是想去酒吧吗?去呗。”
“……”陈寅扭头看了他一眼,心说我的意见就那么不重要?“明天早上第一节是老蒋的课。”
毛毛立刻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摇:“哎呀,寅哥别扫兴嘛。又不是要玩儿通宵,坐一会儿消消食儿就回去了,不会耽误明天上课的。”
秦琰在一旁抱臂看着他笑,似乎没有帮忙的打算,他只好说:“只坐一会儿,十二点之前就回去,食言是狗。”
毛玉衡嘿嘿笑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狗了。
于是一行人打了辆车奔往酒吧一条街,毛玉衡下了车立刻熟门熟路的把他们领进了一家叫blue的酒吧,一进门就像鱼儿找到水一样滑进了舞池。
陈寅裹着棉衣跟秦琰坐在那儿一人要了一杯酒,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我真想不通那群爱来酒吧的人,吵吵闹闹的有什么可玩儿的。”
“陈寅,你不是未老先衰吧?”秦琰带着温度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蜗里,天生的烟酒嗓此刻显得异常磁性,让他打了个寒战,不自觉躲开了一点儿。
陈寅没答话,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舞池转,他没看过别人跳舞,但他觉得毛玉衡应该属于跳得不错的那一类,十来岁少年的腰肢柔软的像一匹绸缎,随着音乐有节奏的舞动,周围的人都或赞赏或倾慕的看着他。
说到周围的人,陈寅在场内扫了一圈儿才震惊的发现,这儿怎么全是公的呀?!他张着嘴瞪大眼睛又找了了一遍,除了有几个疑似雌性的雄性,剩下的全他妈是男的!
陈寅皱了皱眉,他的膝上还放着秦琰的手,没什么动作,但此时此刻让人很不舒服。“秦琰,你跟毛毛玩儿吧,我困了,先回去了。”
“怎么了?不喜欢这儿?”
陈寅嘴角扯了个牵强的笑:“嗯,这儿不太适合我,我又不是同志。”
秦琰挑眉看他:“觉得恶心?”那表情似乎一下子由温顺的大金毛变成了凶恶的藏獒。
陈寅心里突了一下儿,他以为是自己的表现伤到了大金毛的自尊心,可是这事儿不说开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能一直跟秦琰这么暧昧着,那太不地道了。“不是,不是恶心,秦琰,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不是同性恋你懂吗?”
“对我来说你是不是同性恋不重要。”秦琰从桌上抽了一支烟出来叼上,一只手拿打火机一只手夹烟,动作很熟练,这下子他一点儿也不像陈寅认识的那个大金毛儿了。“你懂吗?”
陈寅舔了舔唇,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什么……意思?”
秦琰笑着趴到了他耳边,低声说:“意思就是……我想上你。”
陈寅像被火烧了一样一下子跳得老远,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他妈有病吧?”
这下轮到秦琰无语了:“……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干嘛?嘘寒问暖帮你找工作,闲得吗?”
“……我们不是兄弟吗?”
秦琰笑了,是那种像听见笑话似的笑:“谁跟你是兄弟啊?我哥在家呢。不过你要是跟了我,我们还是可以当兄弟,古代不是流行那种契兄弟吗?”说完他又乐了,就差给自己鼓掌了:“一不小心竟然还引经据典了一把。”
陈寅张着嘴皱着眉纠结的站在那儿,他有点儿不明白仅仅是吃了顿饭,喝了杯酒,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毛玉衡穿着t恤蹦着跑过来了:“小琰哥!小琰哥!有人欺负我!”
秦琰脸上虽然是一副云淡风轻你对老子不从也得从的死样子,心里其实还是挺难受的,床伴这个东西两情相悦可能有点儿难,但最起码要你情我愿吧?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陈寅是个挺不错的人,虽然又穷又土穿衣品味糟糕的一塌糊涂。不过要是发展得好,谈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可能,反正他现在也没伴儿。
于是当毛玉衡跑过来告诉他现在就有一个发泄的机会的时候,他一下就燃了。老子正愁没地方泻火呢!
招惹毛玉衡那人可能多喝了两杯,在舞池里东倒西歪的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净揩别人的油,最主要的是长得不好看,要不然毛玉衡也不会怒。
陈寅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