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玫见我与师兄坐在洞口聊天,神色一动,问道:“更深露重的,师兄你怎么呆在外头呢?”
师兄随口应道:“哦,我刚从外面回来,见小尚坐在这里,陪着他呆会儿。”
孔玫闻言脸色一红:“那师兄的脚程倒是很快么……”
师兄愣了一愣,没太听懂,想了想,接道:“唔……还行吧,夜里太黑,视线不太好,比平时稍微慢了些……”
孔玫抿嘴一笑,眼眸随光流转,轻笑道:“我都知道的,师兄你不必解释……”说着一脸娇羞地转身进了山洞。
师兄莫名其妙,推了推我:“喂,他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很怪的样子?”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敢抬头,含糊道:“额……他是你师弟,又不是我师弟,我又哪里会知道。再说他不是一向都这么奇奇怪怪么,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师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深感为意。
我与师兄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洞外,想着各自的心事。不久,天边渐渐透出一层蒙眬的粉红,紧接着像是热浪翻腾,一层接一层的玫红翻滚而出,天色也渐渐亮起来了。
师兄用力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大步走进山洞。我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踱进去,一进门就见除了圆子还在呼呼大睡,小黄鹂和孔玫全都衣冠齐整地端坐在地上练功。
我着重观察了下小黄鹂,发现她的眼底隐隐泛着青,再看孔玫也是一样,看来她们俩也是干坐了一宿。
孔玫的心事我大概能想到——被自己爱慕的人发现了隐藏多年的秘密,正常人多少都要稍微纠结一会儿吧,思考到底要不要以“你知道的太多了”为由杀人灭口呢?
至于小黄鹂么,之前晚上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切如常,不知道回来以后怎么就忧郁了……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呐,以我的智商想要猜出来实在是有点儿着急……
见天已经放晴,众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简单吃好了早饭,一行人带上东西一同回家去。一路上小黄鹂抱着“只愿长睡不愿起”的圆子,默默无语。好几次我故意去搭话都被她不冷不热地敷衍了回来。我自然是万分的奇怪,从前都是小黄鹂上赶着跟我说话,现在怎么就倒过来了……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走回了熟悉的屋外,众人在分界线左右告别,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一进门见师父还在呼呼大睡,连个好指教的人都没有。我心里急躁,心说无论如何也得搞明白这件事,于是就跑到对面叫门。
道观的大门没锁,手一推就开了。一进内院我不由得顿了一下,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玄一不知去向,师兄和孔玫却正一同跪在院内。
我心里很紧张,心说不会是孔玫将师兄“偷看她洗澡”的事告诉了玄一吧……
师兄见我进来,悄声问我:“什么事啊……”
我亦悄声道:“额……也没什么大事。对了,你怎么跪在这里?”
师兄摆摆手,苦着脸道:“唉……别提了!我们几个偷喝酒的事不知怎的被师尊知道了,这不正罚跪呢么……”说着语调一转:“喂,该不会是你告的密吧……”
我一瞪眼,怒道:“嘶——怎么就赖上我了!我这不也是刚回来吗,你可是亲眼看见我进屋的啊,我哪有时间去跟那老头告密!我怎么就那么闲呐!”
师兄点点头:“嗯,我知道,所以这事才奇怪,还有谁那么多嘴啊……”
我心说好么,好事想不到我,坏事我倒是一个不落。还有,什么叫“还有谁那么多嘴”啊?凭什么一“多嘴”就是我啊……
刚要理论,忽听观内有人朗声道:“大胆孽徒!叫你好好反省,居然开小差!在给我多跪一个时辰!”
——看来玄一那老头原来一直都在啊……
我一看居然给师兄惹了大麻烦,赶忙逃离案发现场,临走时给师兄打了个手势,意思说“我晚上再来找你!”师兄点点头,也回了个“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的手势。
两厢交接完毕,我踮着脚跳出了道观,独自等待着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