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个哆嗦,仔细看去,果见师父身形飘忽,身体都不像是自己了的似的。
师兄皱眉道:“要是在平日里倒也不难办,只是今天日子特殊,中元节鬼门大开,阴气太重。若是一般的小鬼儿倒还罢了,怕就怕是个厉鬼!倘若控制不住,到时候风助火势,烧将起来,谁也救不了他!”
除了玄一,在场的几个人基本都没有捉鬼的经历,而玄一这老家伙看上去却像是一副不想插手的样子。我们简直一筹莫展,圆子这胆小鬼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小黄鹂还算冷静,指着师父道:“你们看!师父好像在自言自语!所以要想确定这鬼的身份,我们只要弄清楚师父在说什么就好啦!”
听到这话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是有救了,心里很感激小黄鹂。不过下一秒我就不得已将“感激”变为了“郁闷——因为作为师父的嫡传弟子,这等蹚雷的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我闪亮亮的光头上。
我踮着脚一蹦一蹦地凑过去,不知怎的,明明这么凶险的事故,我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着急。好不容易蹭到师父跟前,我壮着胆子把耳朵伸过去,心里其实非常害怕会被师父一口咬住耳朵……
周围仿佛瞬间寂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到。许久,我勉强听到师父含糊的喃喃自语——徒弟!
我愣了一下,无辜地转过身来,将听到的话就近告诉了一旁看热闹的玄一。玄一点点头,笑容可掬地一拱手,向师兄他们那边走过去报信。远远看见师兄站在高处对着我招手,大概是想到了破解方法。我松了口气,心说这破地方我可不想再多呆了,刚想撒丫子跑过去,忽然感觉手上一紧。
我身体一僵,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蔓延了全身。我缓缓低下头一看,果然被是师父抓住了手腕。我吓得尿都要出来了,回头看去,师兄他们也是一脸惨白。看着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我倒是突然冒出了“杀身成仁”、“大义灭亲”的奇怪念头……
正犹豫间,忽然师父身体一转,我也是被带了一个趔趄。
师兄冒着危险小跑过来,见师父还在喃喃自语着“徒弟”二字,悄声道:“看来这鬼是跟你有些关系!看他的样子竟像是要把你拉走!你好歹先顺着他吧,然后伺机而动!”
说着往我怀里胡乱塞了一张黄色的纸条,继续道:“我这里有一张驱鬼的灵符,刚写好的!你找了机会沾上些唾沫拍在师父的天灵盖上,然后调头就跑,千万不要回头!虽然书写得略有仓促,不过作用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吧……”
我偷眼看了看师父木头一样的脸,不由叹气道:“所以说就是还没有经过临床认证喽……”
师兄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低声道:“诶……严格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我还想挤兑他几句,可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只好任由着被师父死死地拉着,一点一点地朝远处走去,很快就看不到师兄他们了。
我跟着师父走到树林深处,回头看了看,发现再也看不到河边的火光了,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师父的老肩:“好啦,师父,已经走好远了,不用再演啦……”
师父表情一顿,随即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老没正经,干笑道:“咳咳……果然还是‘知师莫若徒’啊,想不到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刚才师兄给我塞符纸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你的老脸微微抽了一下。一般附身的鬼都是有仇怨未消除,这世上哪有表情那么丰富的鬼……师父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就这朦胧的月光,我看见师父的老脸一红,道:“为师这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有些话要问你,这才不得已除此下策么……”
这倒令我十分意外了。本来我以为以师父的性格,演了这么一出顶多就是吓唬吓唬那群道士,实在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算计。可想了半天,又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值得师父这么掩人耳目地问,只好犹疑着问出口来。
师兄四下看了看,神神秘秘道:“嗯……听圆子说,你们之前又一次下山遇见了地痞挑衅是不是?”
我点点头,心想原来是想问这件事啊,可是这事大家都知道,没必要躲出来私下问呐……
师父看出了我的疑问,摆摆手道:“旁的你别问,我就想知道那汤爷具体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不过时隔太久,太“具体”的细节实在是想不起来,不过有一句“出家为僧虽能保得住一时的平安,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却是记忆犹新,因为这句话完全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照样给师父复述了一遍,师父听完皱紧了眉头,像是在努力思考这句话。
我心里很奇怪,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外人了?而且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老汤穿军靴的事情告诉他……但是想起师父刚才明令禁止我询问这件事的有关事宜,想了一想,换了个方式问道:“师父,就为了这事你至于特意做戏把我叫出来吗?你在屋里也可以问我啊!”
师父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解释道:“这个么……俗话说‘隔墙有耳’,这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虽说咱们在屋里也可以说,但是不排除被小黄鹂听了的可能。再说了,这白天人多眼杂的,咱们俩不好好干活,反倒跑到一旁说悄悄话,肯定是会被那个老道士怀疑的啊!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总算是没有人敢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