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天的清晨,晓色迷濛。外面依旧下着寒天大雪,推窗一望,屋瓦皆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晶莹剔亮。院角的几株素心梅花,迎寒吐芳,满院幽香。院落东面的一扇门被轻轻打开,出来位粉衣侍女。
“冷香,冷香!”那粉衣侍女轻声唤道,声音婉转悦耳。让人不禁联想到二八妙龄少女。那粉衣侍女峨眉黛目,面容姣好,和声音倒也相配。
“嘘!冷玉,小声点。公主醒了吗?”那名叫做冷香的侍女容貌也十分俏丽,倒比那冷玉多了分稳重端庄。
“刚才醒了,这又睡下了,想必马上就起身了”。冷玉答道。二人捧着洗漱用具边说边走进殿内。
内室里光线稍暗,静悄悄的。鎏金兽首香炉里燃着上等的无烟银炭,外面寒风凛冽,越发觉得室内暖烘烘的。
镶楠木的雕花大床上的女子早已睡醒。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月白色的中衣,丹青墨染般的乌发柔顺的垂在脸侧。一张小脸略显稚嫩,肌肤白净,双目隽秀,瞳仁黑若点漆。眉眼初初长开,是个美人胚子。衬着初醒时的睡眼迷濛,愈发让人觉得俏丽可爱。
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真是人生一大快事。阿枝睡眼惺忪,抬头盯着帐幔,发了会儿呆,又重新躺回床上。屋里生着地龙,拥着锦衾被帛,惬意无比。
这是阿枝穿越到*枝身体上第四个年头。四年前,*枝十岁,虽说贵为一国公主,生母地位卑微又早逝,皇帝儿女众多,时间愈久,愈发无人问津。十岁的女孩儿,身体干巴巴的,面黄肌瘦,像个四五岁的孩子。皇宫里的生物,上至皇子贵妃,下至宫女太监,一贯见高踩低。这九公主*枝能活下来,倒也着实不易。不过看人的眼神怯怯的,如果不是身上的锦衣绸缎,看着竟连一个上等宫女的神采都不如。
这九公主爹不疼娘不在还好说,毕竟是一国公主。偏偏还是个小跛子,不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天被人迫害所致。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会去谋害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不受宠的公主呢!不过没少被旁的皇子公主欺负倒是真的。腿脚不便倒也有不便的好处,起码不用日日早起去请安。安安静静的在这皇宫里当一只被众人遗忘的小透明。
“冷香,冷玉。什么时辰了?”*枝靠在靠垫上,望着案几上甜白瓷的花斛里斜插着的数枝素心梅花,花瓣上还沾着雪,满室幽香。
“公主,要起床吗?”冷香说着示意下面的小丫鬟备好漱口的盐水。
哎呀,有人伺候就是好,伸手锦衣,张口美味珍馐的公主日子不是盖的。阿枝望着铜镜中的小美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四年来,自己把这干瘪瘪的豆芽菜生生养成了美貌小佳人。这四年来,虽说没有惩治恶奴,耍耍主子的威风,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存条件那是必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各自摸清自个儿的身份,和和美美的生活。
九公主腿脚不便,日常生活起居一般都由宫人伺候着。
用过早膳的阿枝斜躺在梨木贵妃榻上。冷香知道九公主畏寒,不仅盖了层锦被,手上脚跟儿都放了汤婆子。
“哎呦呦,我们家冷香人长得漂亮不说,又这么善解人意。大周的哪个儿郎娶了你,这得积多少辈子的福啊!”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阿枝打趣道。
“公主!奴婢伺候您一辈子。”虽说被阿枝调侃惯了,到底古人面皮儿薄。说到嫁人,冷香脸上还是红霞满飞。
冷香望着阿枝,心中不禁黯然。自己今年十五岁,离出宫还有十年之久。出了宫,已是二十五岁的老姑娘了。纵使嫁人,也不过是鳏夫或者缺胳膊少腿之人,还不如服侍九公主一辈子。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九公主有一个好归宿。
捶腿的冷玉急表衷心,忙说道“公主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
阿枝心中大感欣慰。
*枝今年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也就是说离出阁也不远了。虽说是个公主,生母是一介卑微宫女,偶然有幸得了皇帝的恩宠怀了龙裔,难产而亡,偏又生了位公主。时间一久,别说皇帝,就连宫女太监也记不得这个人了。
而九公主没有得宠的母妃,又没有得势的舅家,偏生又是个跛子。长得再漂亮也没用,一般的京中权贵,世代簪缨之家的嫡子真心是看不上。把公主配给庶子吧,你让皇上的老脸往哪搁。所以,九公主以后的夫家倒是板上钉钉了,没落的世家贵族嫡子。估计质量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皇帝这样认为,大臣们和世人也如此认为。阿枝自己也认了命了。只要能保证自己吃好睡好,身边有美貌丫鬟服侍着,嫁给谁咱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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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苑宫。
“噼里啪啦”,几声尖锐的破瓷声响起,吓得被砸到的小宫女动都不敢动,小脸被烫得通红也不敢出声。八公主性格跋扈,伺候她的宫人们虽见惯不惯,但每天也得小心翼翼得服侍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倒霉的就是自己。
“母妃,父皇竟然想让我嫁给萧湛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八公主*珠两眼怒睁,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望着地上的碎瓷尤不解恨,转头怒视身旁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宫女,那眼神能生生撕碎个大活人。
“一群废物,都给我滚!滚!”*珠彻底咆哮了。
八公主*珠十五岁刚刚及笄,容貌倒是不俗,但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骄纵之色。
内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