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桓景帝元年,右相严林辅被削籍为民,牵连甚广,严党一派尽数覆没。其中最惹人关注的便是当朝八驸马爷杜远成,被贬陵关。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大周的百姓平日里可不管谁被贬,谁升官。可杜远成跟他人可不同,倜傥fēng_liú,那可是大周一干丫鬟媳妇少女们的闺梦人之一啊。那陵关是何地,大周的边陲地区,不毛的苦寒之地呀。也不知被贬几年,回来得变成何模样,那桓景帝如何下得了手!一时间,大周朝又有一群丫鬟婆子哭晕在茅房。
“杜大人您可以出去了。”那牢头打开房门开口说道,只不过声音中较前次少了些恭敬之意。杜大人被贬官了呢,也不知何时再能回京都。都说富贵荣华迷人眼,倒还不如过自己的小日子来得快哉。思及此,那牢头竟同情起杜远成来。
杜远成闻言也不甚在意,这种情形他在官场上见得多了,见怪不怪。再说,那牢头也没甚恶意。
杜远成随即理了理自己有些发皱的衣袍,脸色从容地步出了牢门,脸上并无被贬的失意之色。杜远成出了刑部的牢狱大门,久不见日光倒是有些不适应。杜远成不自觉地微微眯了眯双眼,便看见府里的管家及几个小厮在牢狱大门口正候着自己呢。
门口并无他最想见之人,旋即杜远成微微垂首,脸色晦暗不明,目光中倒尽是嘲谑之意:期待些什么呢,没什么可期待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杜府里的老管家见自家大人脸色苍白,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八公主进宫有好些日子未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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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求您放我回去,求求您了。”八公主跪在地上,拉着季太妃的衣角苦苦地哀求道。母妃宣自己入宫说身体有些不适,自己忙不迭地赶过来,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形。
“陵关,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大周没有比它更穷困的地方了。傻孩子,那地方你能受得了吗?听母妃的话,跟杜远成和离,回头母妃再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季太妃开口劝说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我绝不和离!”八公主大声咆哮道。杜远成虽有万般不是,但她这辈子就只认定他一人了,休想让自己跟他和离。
“你!那杜远成有什么好,芝麻粒儿大的小官一个。除了相貌,还有哪儿值得你这么为他死心塌地的。现在依我看来,你表哥都比他好。”季太妃恨声道。季太妃说这话时早已忘了自己当初对着杜远成的各种称赞。
八公主闻言立马瘫在原地,她已经求了季太妃好几日了,可季太妃就是不放她出宫。杜远成三日后就要出京,她还能赶得上么。
“快扶公主回房歇息,好生看着。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季太妃开口说道。季太妃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坏。
“是。”一排小宫女闻言连忙称是,旋即上前扶起瘫在地上突然不发一语的八公主。
季太妃躺在贵妃榻上,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当初怎么就拒了萧湛呢,听说圣上要封他为太子少保呢,多大的官呀,真是有些可惜,白白便宜了那小瘸子。
严右相一倒,多多少少波及了些季家,再加上隆显帝禅了位,季府更不如从前。季太妃又想到了自家侄子,人虽fēng_liú些,但自家闺女毕竟是二嫁,难得嫂子也同意。闺女好歹是个公主,入了季府,季府在朝中的地位也会稍稍提升些。
季太妃早已把自己的女婿杜远成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俩人貌似还未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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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就要离京去往陵关,在路上的日子至少得走三两个月,更别说归京的日子了,猴年马月。府里的丫鬟小厮大都已遣散,愿意留下的寥寥无几,毕竟那么荒僻的地方,谁又乐意去呢。思及此,那老管家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浊气。旋即又往府门口忘望了一眼,随后失望地垂下了头。八公主大概不会回来了。
小环一早就收拾好了包袱,有什么呢,不过几件旧衣服罢了。她恨杜远成么,当然不恨,如若不是他,自己早已尸骨无存。但她绝对不会跟着他前往陵关,自己欠他的早已还清。
小环拜别了杜远成及剩下的几人,旋即头也不回地跨出了杜府大门。
前世无缘,今世无牵。
杜远成在书房从早晨一直呆到傍晚,府里人几乎散尽,那管家也不敢入内打扰。杜远成犹疑半晌,最终伸手铺平宣纸写将起来。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和,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公主相离之后,重梳蝉髻,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和离书写的……杜大人好文采。
杜远成写完,等墨迹干涸之后,便想换管家进来把这和离书送往宫中。他沉思了半晌:算了,天色已晚,明日再送吧。杜远成便把那和离书塞进了自己怀中。
夜已渐深,府里的人都觉得八公主不会再回来了,便落了锁。
杜远成和衣躺在书房的矮榻上,久久难以入眠。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丝毫不担忧前路如何艰险,而脑中一直浮现的却是八公主那身火红的嫁衣以及那张满含羞意的俏脸。
杜远成困极,刚想闭眼强制自己入睡,便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阵“嘭嘭嘭”的拍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