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艺一瞬间还以为是风大,把他吹的都出现幻觉了,因为宣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口气就好像在说“我们吃饭吧”,元艺一下子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宣禅看着元艺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双唇都压抑不住的颤抖,他的心脏不好宣禅是知道的,他完全可以瞒着元艺去找殷南,但是他做不到,他不想在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原本就是个不言苟笑的人,此时心里也很乱,他想不出什么安慰元艺的话,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元艺,但是他更加对不起殷南,或许是他太自私了,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一错再错,然后在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元艺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死劲的压抑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有些难看,他好半天才颤抖的拿出笔记本,笔都抓不稳:“你在说什么……宣禅……你……你……”
元艺“你”了半天,都没有写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隐隐约约的发现到宣禅不是在开玩笑,甚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里往日的宠溺不在,剩下的只有一股淡淡的决然。
宣禅看他就好像面临崩溃,却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他也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对元艺是年轻时的憧憬还是成人时的家庭婚姻,他用掌心包裹住元艺冰冷的拳头。
元艺几次张开嘴,着急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愣是一句话都发不出来,他恨自己是个哑巴,他有一大堆的话想要和宣禅说,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一口气好像要提不上来,拼命的深呼吸却发现他好像连呼吸都忘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是不是他那里做的不好??还是他天生就比那个殷南少了些什么??
他不承认殷南和他有血缘关系,也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哥哥,他们从出生就有着天壤之别,他第一次见到殷南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他冷眼的看着自己,发出一声嗤笑,一脸的不屑还有些许悲伤。
那张脸果然和自己有八分相似,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个威胁,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最后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只是他现在觉得心好痛,也好累。
宣禅看着元艺慢慢的脸上慢慢的恢复了血色,但是身子依旧颤抖个不停,他稳了稳呼吸,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像以前闺怨的妃子一样,要用手段来留住一个男人,他忽然心里百感交集,就当着宣禅的面,无声的哭了起来。
即使知道殷南已经死了,宣禅依旧忘不了他,甚至还要和他离婚,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宣禅毕竟和元艺一块长大,他站起身子轻轻的抱着元艺,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小腹上,以前元艺最喜欢让宣禅这样抱着自己了,即使是做了手术也依旧,只是这次他靠在宣禅结实的小腹上,竟是觉得那样的悲伤。
宣禅听着他的啜泣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离婚已经变成了不了扭转的事实,按理来说,有心脏病的人都受不了刺激,元艺除了刚开始的那一下失控,马上就恢复过来了,他离婚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以后他知道了什么,都一样他可以继续扶持元家。
宣禅开始还有些措楞,后来也只是点头答应了,元艺连夜就想要搬家,看的宣禅有些于心不忍:“你不用那么着急,缓几天也没关系。”
元艺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留了下来,只是第二天,马上打电话给他哥哥,一起搬了回去。
他哥哥和宣禅毕竟是发小,终究没有对他大打出手,叫上那些保镖佣人,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偌大的宣家大宅就安静无比,只有少许的女佣打扫发出的响声。
奇怪的是,宣禅一点都不感觉到悲伤。
只是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宣禅就接到电话,是之前派去调查元艺主刀医生下落的电话,宣禅不知道怎么的,手机到手机却有些犹豫,只是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的环境有些吵闹,他告诉宣禅自己现在在一个南方的小镇,他就是在这里找到那个主刀医生的,但是没有打草惊蛇,想问过宣禅的意思再动手。
宣禅恍然间觉得殷南,那么近,又那么远,他忽然想到,就算殷南真的活着,他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你把他带回来,我亲自问。”宣禅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宣禅路过一个房间,猛的停住了,那个房间曾经关过殷南,那时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对于殷南说离开有些强烈的不舍,想想自己也觉得可悲,竟然要用些违法的手段,去挽留一个人。
只是这个做法有效但是也太极端了,殷南尖锐的语言和决然的眼神刺痛了宣禅的心,他害怕,他害怕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关着他,他就不见了,就消失了,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
宣禅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他这回,绝对不再干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