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齐站在门外,想要推开这扇薄薄的雕花木门,却觉得手臂似有千斤重,无论何都抬不起来,男子黑浓的剑眉紧拧,一时间是又愧又怒。想开口解释一番,最终还是抿了抿唇,转身而去。
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远时,林凝眉再也忍不住泪,泪珠儿似不要银钱往下落,打湿了身上烟罗紫的衣裳。
所谓至亲至疏是夫妻。林凝眉一开始以为这句话永远不会落到她头上,毕竟自打来到这异世之中,聂修齐就好似剜了心肝一眼,对她极好。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丢了,面对这样的男人。林凝眉又怎会不将自己的心给交付出去?
只不过能找到一个相知相许之人实在不易,此刻看来,先前还是她高兴的太早了,眼下聂修齐早已忘了她,也忘了他们之前的情谊,只让她一个人执着地想要维持表象,不过是奢望罢了。
抬手将面上的泪痕抹去。林凝眉眼眶微红,坐到床上愣愣出神。
今以聂修齐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待她往日一般的情深意重,她若想要好生照看琬姐儿与钰哥儿,便全得凭着自己的本事。
叠起秀眉,林凝眉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将放在桌上的药碗给端了起来。也不顾那好比苦胆的滋味儿,大口大口地将乌漆漆的药汤直接吞咽下去。
眼泪落在青花瓷碗之中,林凝眉却并没有在意,所谓母为子则强,以往她总是想不明白。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谊看的太重,但对于一个都不愿意信任她的男人,谈情谊未免也有些可笑了。
林凝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瓷碗放回桌上,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扇,外头的雪花飞散,溅在她手背上,带来一丝沁凉。
...
林凝眉与聂修齐之间仿佛陷入了无解的泥沼中,她自己已经是身心俱疲,便更是不忍让白芷受苦。
陈安与王瑾翊的婚事牵线难,但想毁了却十分容易,只要让白芷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兵部侍郎府前头,想必不出一日功夫,陈副将未婚先有庶子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
大宝小宝今刚刚满月,又是十分讨喜的双胎,即便陈家不待见白芷,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让陈安的血脉流落在外。
这日辰时刚过,林凝眉带着白芷翠翘坐上马车,往兵部侍郎府的方向赶去,白芷怀中抱着大宝小宝,将才从骠骑大将军府中出来之前,这两个孩子刚刚吃饱,此刻正酣睡着,十分讨喜。
驾车的正是石头,这小厮是个稳当的,林凝眉也有意提拔他,若是石头不干出那等吃里扒外的事情,留在京城之中当个管事也是成的,总比福顺要强上许多。
因得着了主子的青眼,石头办事越发仔细,生怕自己辜负了二少夫人的看重。
马车上并无骠骑大将军府的标志,林凝眉不愿将将军府给攀扯进去,否则事情便显得更不明朗,对白芷也并非好事。
先前白芷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低了,其实就身份而言还是最简单不过的,林凝眉前日修书一封,程皇后便答应给白芷乡君的封号,虽说并非实封只有称号而已,但对于女子而言也是极为体面的。
此刻程皇后正在草拟懿旨,想来要不了几日便会下旨封白芷为乡君,届时与陈安在身份上也就相配了。
马车停在兵部侍郎府,林凝眉并未下车,只是将车帘掀开看了一眼,发觉陈府这大门修建的十分巍峨,旁的不论,就说在石阶儿处的那两座石狮子,恐怕就得重逾千斤,价值也是十分不菲的。
想到此处,林凝眉眉头皱的更紧,总觉得陈府并非什么安生地界儿,与其让白芷嫁入陈府受委屈,还不让陈安从这火坑之中脱身而出,这样既能保全了陈安,又能白芷日子过得安稳些。
只可惜在大虞朝之中,男子将宗族看的极重,若是父母在世的话提出分家,便是天大的不孝,陈安虽说是个有决断的,但也做不出分家之事。
想到此处,林凝眉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了,又冲着白芷问道:
“你现下便要进到陈府中去?”围系肝圾。
白芷点头,抬手将两个孩子放在马车的软垫上,低声道:
“奴婢不愿抱着孩子直接往陈府中去,否则万一生出什么岔子,对大宝小宝也算不得好事,且若是能将陈安给劝说一番,不必让两个孩子出现在人前,倒是更好的法子。”
林凝眉清楚陈家的人都算不得什么省油的灯,登时便开口道:
“你放心,孩子有我照看着,眼下陈安说不准身子也能好些了,只要见着陈安的面,你二人仔细商谈一番,想必事情也能顺利解决。”
白芷诶了一声,也不愿再耽搁下去,直接便掀了帘子下了马车,往陈府走去,与守门的侍卫知会几句,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便有一打扮的十分体面的管事出来迎上一迎,将白芷带入了陈府之中。
见着白芷的身影消失在朱门之中,翠翘咬了咬唇,忐忑的道:
“主子,白芷姐姐不会有事吧?”
“你怕什么?”林凝眉捏了捏翠翘丰润的脸蛋儿,笑着道:“陈家又并非虎穴狼窟,白芷武功不差,且陈安又是陈府的公子哥儿,怎会生出事端?”
即便林凝眉口上这么安抚着翠翘,心中同样有些没底,陈安后宅之中着实有些乱,宠妾灭妻,嫡庶不分都让他们沾上了,想必后宅之中的妇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话说白芷随着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