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本身便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宠幸云想容只不过是因为此女模样身段儿生得好罢了,如今云想容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经足足六个月大,偏偏她仍旧行出不知廉耻之事,当真让苏玖气怒非常。
晦暗不明地望着昏倒在床榻之上的女子,苏玖儒雅温和的面庞之上竟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冷色。走到床榻边儿,苏玖带着薄茧的大掌轻抚着高高耸起的肚腹,感受到自己手掌被撞了一下,他不由微微有些怔住,到底也未曾多言什么。
不过只是个女子罢了,等到肚腹之中的娃儿产下来。便按着夫人的心思,给送到乡下庄子中也并无不可。
此刻仍处于昏迷之中的云想容可未曾想到苏玖已经安排好了她的出路,若是她知晓的话,恐怕登时便会大吵大闹起来。
老大夫为云想容开了安胎药,一连喝了小半个月,云想容肚腹仍是有些难受,时不时会生出几分坠痛之感,让云想容心中十分惊惧,生怕这保命符有半点儿损伤。
自打那日苏善喝下砂锅煨鹿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云想容,虽说苏善乃是好色之徒,但对于云想容这等无耻心狠的妇人,他仍是有些招架不住,甚至打算远远避开。
眼下云想容与苏玖之间生出的背德乱论之事,早就被苏府之中的主子知晓的一清二楚,因各人有各人的筹谋,所以此事到现下还未曾披露出来,若是真闹大了的话,苏玖这知府的官位恐怕也保不住。
云想容越发深入简出,偏偏因着此女的缘故,苏善与苏玖父子之间已经生出了嫌隙,在苏善看来。若是不将云想容肚腹之中的孽种给除掉,他在苏府的地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苏善便想要直接对云想容下手。
但在苏善还未出手之前。偶然一次机会,他竟然见到了侥幸保住性命的虞城。
这虞城饶是追随齐王生出叛乱之事,但他到底也是有真本事的,在齐王身子骨衰败开始,便已经为自己筹谋好了后路。
金陵与苏州算不得远,虞城先前一直居于扬州,毕竟他本身就好扬州瘦马那一口儿,近日来到苏州,在青楼之中遇着了苏善,虞城虽说有些瞧不上苏善这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但若是能好生利用一番,他在江南一带行事也会更为方便,不必再顾及京中的搜捕。
不过虞城这厮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苏善竟然如此不济,明明是苏府嫡出的公子哥儿,偏偏手中半点儿权柄也无,倒是让虞城白费了一番苦心。
苏善算不得什么聪明人,所以真真以为自己与虞城一见如故,甚至一直将虞城引以为至交好友,他如今心中烦闷的很,便派人请了虞城,二人一齐在酒馆中饮酒,直将苏善喝的酩酊大醉。
虞城无法,最后只得亲自将苏善给送回知府府邸之中,否则苏善万一生出了什么事端,恐怕他就脱不了干系了。
经过一段时日的将养,云想容的身子也比之前好了不少,这日便在院中走动走动,也省的腹中的胎儿过大,等到临盆时生出岔子。
这一走动不要紧,在苏府的地界儿瞧见了虞城那张仿佛恶鬼一般的面庞,云想容登时便扯着嗓子惊叫一声,再也不敢妄动,浑身僵硬,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听得熟悉的声音,虞城仍旧搀扶着苏善,对上云想容那张惊慌失措的娇容,虞城薄唇勾起一丝邪气的笑意。
云想容身子不住哆嗦着,两手死死抓住一旁丫鬟的小手,直将人的手背都被抠破了,流出殷红的血迹。
因云想容怀有身孕的缘故,那两个丫鬟即便被弄得再疼,也不敢埋怨半分,谁让青姨娘肚子争气,怀上了大少爷的血脉呢?
此刻云想容身上冷汗津津,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冲着身畔的丫鬟有气无力地道:
“扶我回青苑。”
闻声,那新调来的小丫鬟瞧见青姨娘面色青白,心中也不由咯噔一声,生怕主子难受了,丝毫不敢怠慢,扶着云想容回到青苑后,又将大夫请来,为她诊脉。
云想容见着虞城,就想起了自己被那厮调教的日子,她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暗室之中,四肢被绑缚起来,即便每日都有专门的丫鬟伺候她,在她身上涂涂抹抹,将一身皮肉保养的更为细滑,但那种被人囚禁的日子对云想容来说,称之为地狱也不为过。
对上老大夫略有些严厉的面色,云想容强挤出一丝笑意,开口道:
“老大夫,我这身子如何了?”
“夫人思虑过重,还是将心放宽些才好,毕竟您腹中的孩儿月份已经不小了,到底也经不起折腾。”围岁扔才。
听得此言,云想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吩咐身边的丫鬟老大夫给送了出去。
躺在攒金丝软枕上,云想容望着头顶鹅黄色的帷帐,一时之间也有些惊惧,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虞城定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若是此事被披露出来,她该如何在苏府之中立足?
贝齿轻咬红唇,云想容面色十分苍白,她清楚虞城的本事,这人明明是跟齐王一起反了,现下竟然还能好端端地呆在苏州府中,定然是筹谋了许久。
想到此处,云想容心中更为惊惧,等到丫鬟端着刚刚熬好的安胎药送到她面前时,云想容这才捏着鼻子将安胎药给灌了进去。
迷迷糊糊之间,云想容也睡着了,天色擦黑,只是今夜青苑之中的访客并非苏玖,而是久未出现的虞城。
兀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