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半晌不张嘴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他皱了眉“又不饿了?”
“饿!”
她点头,怕他的手会突然收回去似的飞快含住了那勺尖。
“啊!烫!”听溪囫囵吞枣般咽下,那口粥跟团火似的一路滚过她的喉咙毂。
江年锦,这是谋杀呢吧!
他也急了,立马站起来给她递了杯水,边拍她的后背边埋怨她“没喝过粥啊?不知道会烫吗?铨”
听溪吐着火辣辣的舌尖,呼哧呼哧的吸着气,也没多余的嘴去顶撞他。
江年锦坐回凳子上,看着那火红的一跳一跳的舌尖,胸口就滞着一团气。
这女人……真让他头大。
?
他又重新舀了一勺,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吹着气。听溪哈拉着嘴,忽然就不动了。
时光都好像凝在这一瞬间,病房里白冷的光不知道为什么披在他的身上看起来都是暖的。有谁见过这样的江年锦,俊朗的,温柔的,贴心的,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像是编织了所有女人都会深陷的牢笼。
不知为何,她心底的热气忽然冲到了眼底,她不敢眨眼,怕一切都是幻觉。
江年锦虽然低着头,但也可以感觉到苏听溪那紧裹着他的目光,他几时干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正干着也觉得不可思议。
听溪正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江年锦施施然的将他吹凉的那口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诶!”
“吹来吹去卫生吗?”他气呼呼的,好像刚才是谁逼着他似的。“你自己吃!
他说罢,摆开了床架上的小桌子,将粥盒往小桌子上一放。
听溪撇了撇嘴,和她共用一个勺子,那就卫生了?
阿府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听溪输液架上的水也快吊完了。
医生说只要晚上不发烧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府这车一路直奔江年锦的别墅。管家和江年锦的私人医生都在,听溪都见过并不陌生。只是这样晚了还要麻烦别人,着实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江年锦在身边的时候,她不娇气都被惯的娇气许多。
“要给苏小姐收拾个客房吗?”管家凑上来。
“不用了,你给李医生收拾个客房。”江年锦对阿府使了个眼色,“你们都休息吧,有事会叫你们。”
“是。”他们答着,却都站在原地没动。
江年锦的手伸过来牵住了听溪。听溪没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问他那我睡哪儿,谁知道他的回答会不会吓得他们都掉了下巴。
果然,听溪猜的没错。江年锦就是让她睡他的房间。
那郎阔的房间,早就有人贴心的打开了空调和加湿器,鼻尖柠香宜人,舒服的很。
“那你呢?”听溪问。
“你说呢?”他反问。
听溪窘,拥着他扔过来的睡衣,那是他的睡衣。
“今天先将就着,浴室在那边。”他随手往西北方向点了点,“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书房处理。不用等我。”
谁……要等他?
他说罢,往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听溪的额头。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叫李医生。”
“只是感冒而已。”听溪小声的咕哝着。
他已经转身却还是听到了,“我知道只是感冒,而已。”
他的语气里似还有余留的惊慌。
听溪怔了一下,这多不像他。
“江年锦。”她唤了他一声。
他的背影因为这声叫唤僵了一下,但他没转身。
听溪踌躇在原地,她捏着那件睡衣,一模一样材质的,她家里也有一件,他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在那样闲适的状态下抱着她入睡……这是关于江年锦的另一个世界。别人无法知晓无法碰触无法享受的一切,为什么她都可以。
“我到底哪里特别,你要对我这么好?”她问着。
明知道他不会回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年锦站着没动,只是半侧了头,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煨着光显出几分温情来。
他说“苏听溪,我喜欢你,算不算你的特别。”
?
江年锦没有进书房,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的心里的烦躁像是海浪似的一波一波翻来覆去拍打着他的理智,哪儿还静得下心来。
别墅的地下室是个酒窖,也不止是个酒窖,更像是个埋藏了他所有回忆的坟墓。
他不常进来,更不会在这样的深夜进来。
可是,今天,他想要见见她,怕她刻在他心底的轮廓,不知不觉间彻底被那个女人取代了。
他坐在高脚凳上,手指摩挲着一个水晶杯,杯子里一滴酒都没有,可那浓烈的酒香却像是要毒荼了他一样扑鼻而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那面墙壁。
那本该是一面怎样的墙壁他已经忘了,那上面挂满的照片遮挡了它斑驳的原貌,它或许是一面石头墙壁,因为她喜欢那样繁复凹凸的构造……他记不起,真的记不起了。甚至连当初执意要留出这一面墙壁的目的他都记不起了。
云辉说,他是存心不让他自己好过。
是的吧。忘不了,才不好过。
他站起来,往酒杯里添了酒,慢慢踱步到那些照片前,手里的酒杯被他越捏越紧,可是全身却还觉得不得劲。
照片里的女人飞扬的眉眼,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窝。不管是台上台下,她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骄傲凌厉,气场十足,像是个女王一样习惯了睥睨一切,记忆就像这满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