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甚至有大夫镇断言,若不能放宽心,恐怕刘璋活不了多久了。他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乱世里活了这么久,也已够了。但他的儿子yòu_nǚ,却不能

他原想大开益州之门投降刘备,但听刘璝说,葭萌一战里刘备麾下军师庞统被他所杀,一旦投降,刘备定要为庞统报仇,也便打消了投降刘备的心情。

他派人送信与曹操,请他出兵。他也不要益州牧这个位置了,只要曹操看在他投降的份上,饶了他的家人,好好赡养他的家人,也便足够了。曹操收到信后,命钟繇领长安五万兵马入益州,助刘璋灭刘备。

七月,孙权闻之。遣两万兵马,自江夏沿长江深入西川,以助刘备。

益州风云骤起。

益州如此,许昌亦是不遑多让,只是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罢了。

五月,曹植之妻崔氏去世。

曹植听闻崔氏去世的消息,简直不敢置信。他几乎无法想象,前不久还同自己说不怨不争的女子,就在这个如花的年华里,失去了她最为宝贵的生命。

他怔愣了许久,猛然起身夺门而出,纵马而归去邺城,甚至来不及告知曹操。

曹操知晓后,命人快去追赶曹植,保护他安全。再询问了他的孙儿是否有事,得到无碍的答案,半晌才叹了口气。

邺城与许昌相差还有些距离,曹植纵是日夜兼程,最终到底也没能见到崔氏最后一面。

他见到的,是崔氏的一方牌位,以及出生不足十日的孩子。

曹植抱过这个不满十天的孩子,这个看起来一碰便要死去的脆弱生命,延续着他的血脉。

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是满足,欣喜,以及愧疚。

他只抱了片刻,奶娘便以婴孩脆弱为由抱了回去。

曹植环顾这间房间。

他成亲后,房间便模样大变了。后来他出征在外近十月,因而对这个房间是有些陌生的。这一切维持的是崔氏生前布置,包括她的梳妆台,都未被撤走。

唯有在此地住了短短一年的女子,已入土为安。

曹植轻抚了她的牌位许久,然后对洛安说:“你去重新取一块来。至少‘吾妻’两字,我应当亲自写。”

崔氏的墓地,在邺城城外山边的一片绿草地中。依山傍水,是个风水宝地。曹植为她少了纸钱,静静瞧了这块墓碑许久,缓缓道:“洛安,你知道夫人……生前喜欢什么?”

洛安轻声道:“夫人平时喜欢看写诗经,做女红,听甄夫人抚琴。”

曹植道:“你便去将我的琴拿来。”

他年幼时跟随杨修学过抚琴,甚至一大半都是曹丕教导的。但他不喜,便极少抚。

洛安已去了,曹植便对着石墓淡道:“一个丈夫,连妻子喜欢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丈夫,是不是太过无情无义了?”

无人回答。

唯有火烛燃烧的哔啵声,以及风起之声,好似何人呜咽啜泣,于耳畔萦绕。

许久,洛安取来了那一张琴。他调了音准,想要询问她最喜欢听得曲子,最终还是作罢,抚了一曲《凤求凰》。至于曲中,不知是否是许久不用这张琴的缘故,琴弦骤断,琴音留残。

曹植怔怔看了许久,缓缓笑了起来。“你先前说,只要我永远记得你便好。你如此对我,叫我这一辈子,怎么去忘记你呢?”

哪怕心中早有喜欢之人,哪怕尝试过也无法喜欢你……但这一辈子,我终于再无法忘记你。

他顿了顿,又缓缓说:“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做错了好多事啊……”

错在明明隐藏,便不该去喜欢上一个本不该喜欢的人;错在纵然喜欢,也不该痴心妄想;错在明明不够强大,却还要任意妄为……

人常言人生如棋,因为两者皆是一步错,步步皆错。

但人生却不是下棋。

因为下棋的最终结局不能改变任何人生,亦因为棋子本无思想的,人却是有的。

一旦踏错一步……

将来自作万般苦难,终要自受。

七月,曹操归邺。

杨修、王奇、荀恽等友人,皆来探完安慰他。郭奕来时,他询问说:“师弟,你娘亲走时,你是怎样的心情?”

郭奕沉默良久方道:“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终于解脱了。”

曹植喃喃了一遍:“……解脱?”

郭奕淡道:“她去世前一个月,已经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每天喝一点汤水,全靠族中给的药材支持,经常几日不醒……我见到她一日比一日消瘦,瘦到后来,就好像一副骷髅。我原本害怕她死去,后来却害怕她活着。”

郭奕顿了顿,缓缓闭眼,“但她还活着,艰难的活着。她在等父亲回来,哪怕看看他也好。仿佛就看一眼,她便能安息。”

曹植闭了闭眼。

那么,崔氏的弥留之际,是在不是也曾是郭嘉母亲这样,期待着见一见他?

“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见到。”

唯有郭嘉,没有来。

郭奕去曹府时,他在崔氏墓前站了许久,许久无言。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许多年后,曹植询问郭嘉为何,郭嘉说,“我知道,那时候你一定不想看到我。所以,我便令奕儿前来看看你。你若还好,我便放心了。”

曹植沉默许久。

然后,缓缓道:“有的时候,先生若不是如此理智,又有多好。”

建安十七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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