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不安。黑暗精灵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和这种情绪扯上什么关系——即使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但此刻这种情绪却实实在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一咬舌尖,浓烈的铁锈味顿时在嘴中弥漫开来,舌尖尖锐的疼痛许久不散,直至麻木。
黑暗精灵舔了舔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所有的情绪被埋入了心中最深的角落。
所有黑暗精灵都是在背叛、杀戮、权谋、黑暗中挣扎着生存的。他没有理由成为例外。
只是,失去了他宣誓效忠的迪斯帕纳家族,他不明白他如今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维持着姿势不变,黑暗精灵闭起了眼睛,献祭仪式与空间乱流的双重折腾把他的**和精神折磨的疲惫不堪。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现在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
夜晚很快过去。
尖长的耳朵微微一动,黑暗精灵瞬间从浅眠状态中脱离出来,听着木门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快速靠近着。
刺客的习惯使得他对于外界的响动十分敏感,一点点的细微的声音都会使他惊醒,更何况这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黑暗精灵将身体状态调整到了备战状态。
他的惯用武器,以家族名称命名的“迪斯帕纳之刺”在献祭仪式之前便被取下,此刻他手无寸铁。但身为一名称职的刺客,永远不会只有一种单一的攻击方式。对于他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在合适的情况下转化为杀人利器。
没有变动姿势也没有睁开眼睛,黑暗精灵将自己的呼吸保持在和沉睡中的人一样的呼吸频率上,然后静候那不知危险与否的到来。
“吱呀……”
木门终于被缓缓推开,木头摩擦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黑暗精灵听到一个带着少年气息却不失沉稳的声音说了几句话,然后被另一个声音接过了话头。可惜的是,两人的对话他完全听不懂,那不属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黑暗精灵几乎通晓地表世界与地下世界的任何一种语言,卓尔一族的语言天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虽然地表世界和地下世界的语言种类之和有近百种之多,但他一百年的时间也不是白混的。
那么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这个世界果然不是他原本所在的那个位面,而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黑暗精灵感受到两道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他能感受到这两个不明身份的来客对他的浓厚兴趣。
但他不打算睁开眼睛,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听到那个少年气息却不失沉稳的声音对着身边的伙伴又说了一句什么,而那个伙伴则是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话。
再然后就是几句完全听不懂的争执。
随后看来是争执终于出了结论,最先说话的声音语气无奈的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便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很快他们又回来了。
不过脚步声较一开始稍微重了一点,看来是提着东西。
有微弱的声音……应该是液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听着用陌生语言进行的对话,黑暗精灵时刻运转着的刺客本能却忽然产生了一点警报——他大概能猜出他们想要做什么——但因为本能的判定不具有危险,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躲闪或者防御的动作。
没有那个必要,不需要为了这么一点警报而因为做出什么姿势导致引起对方的警觉与战意。
黑暗精灵不怕麻烦,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招惹麻烦……
“哗——”
冰冷的海水整桶倾倒而下,将黑暗精灵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本来经过半个晚上已经干的差不多的衣服再次湿透。
单薄的祭品用长袍根本不能起到丝毫保暖作用,甚至可以透过这因湿透而呈半透明状的黑袍看到那底下略显单薄,却隐约能看出骨骼肌肉匀称协调的身子。
即使身体素质不错,但黑暗精灵毕竟还是一个体质相对战士来说要弱的纯刺客,再加上卓尔种族怕冷的天性,他在这桶海水的刺激下不由打了个冷颤。
顺着对方的意思睁开双眼,为了防止遮挡视线而整齐往后梳着的白色头发,早在前一天晚上便因湿透而散落下来,遮挡住了一半脸颊,同时也遮挡住了浅灰色眸中的锐利。
黑暗精灵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声音不失沉稳的少年。
一头耀眼夺目的红色短发,清秀却又带着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成熟的面容,身上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t恤。
而另一个扎着头发的蓝发少年的长像同样也很引人注目——一颗圆形的、红色的大鼻子——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红发的少年微微惊讶的盯着黑暗精灵的眼睛,感慨了一声什么。
那个红鼻子的少年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指着黑暗精灵的耳朵和身体比划着,说着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红发少年指着红鼻子的伙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话还一边抹眼泪,这举动显然惹怒了他的伙伴。
或许这种情景天天在上演,红发少年很自然的嬉笑着随口打发抓狂的同伴,然后将手伸向浑身戒备的黑暗精灵,想拉他起来,却不料黑暗精灵侧身避过伸来的手,敏捷的起身钻出了狭窄的木屋。
香克斯一愣,随即笑着耸了耸肩,对着黑暗精灵招了招手转身向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红鼻子的少年抱怨了两句,脚步却不慢,紧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