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又如何?她自始至终就没在乎过谁做皇帝。..
夏莫然一把抹去眼泪,同时抹去的还有宇文谨的碰触,自嘲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又怎么会去在乎谁做皇帝?”
难道说她终被北辰弘感动了?不理他有没有苦衷,不信任他爱她的心?宇文谨忽然愤怒,且夹杂着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慌乱,好像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指缝间慢慢流逝。
这种无力,一如当初知晓敬爱的母后不堪受辱而死,他却在遥远的太阴山,连保护年幼的弟弟都不能。
也如当初眼睁睁看着亲如姐姐的婉蓉被迫披上大红霞帔,从此踏上让她痛苦一辈子的凤轿,而他的命被陈皇后拿捏着,什么都做不了。
可能是此时的神情太过阴鸷,让本来下定决心离他远一些的夏莫然也感觉到了寒意,不经意地抬头,正巧对上他犹如来自地狱幽冥的森森冰眸,她心中一颤,巍巍问道:“你怎么了?”
宇文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你要离开我?”
“我……”夏莫然在他那森寒的目光下竟答不出话来。
宇文谨他……此刻非常不对劲,她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他,那种似惶恐似暴戾,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而此刻正好勾起了他的回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绪间,却突然瞥见银光一闪,北辰弘竟举刀向宇文谨砍来,神情带着一股疯狂。
偏偏宇文谨像入了魔怔,不避不闪,只定定地看着夏莫然。
“阿瑾!”婉蓉大喊,无人看见皇帝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神情舒畅地背靠在椅背上,好像这一幕等了很长时间。
“樱木住手!宇文谨躲开!”夏莫然焦急异常,大声阻止北辰弘,可他根本就不听,又去推宇文谨,竟不能推动他分毫,反而被他箍住了双臂,似乎得不到答案不罢休。
电石火花之间,她只看到孙素雅得意而又诡谲的笑容。
孙素雅!想到她三番几次的阴谋,夏莫然又急又怒,行动先于理智,袖中的飞鹰爪脱手而出。
因为宇文谨的禁锢,也因为她不是真心想要取北辰弘的性命,飞鹰爪只在他胸口撞击了一下,并没有命中要害。
可饶是如此,北辰弘也被这一击震得内伤不轻,“噗”一口鲜血溅出一丈远,有好些喷到了夏莫然鹅黄色的裘衣上。
“哐当”一声,北辰弘手中的刀掉落在了光可鉴人的地砖上,他软软地倒下,眸中疯狂不再,定定地看着夏莫然道:“你要杀我?难道你真没有一点点爱过我吗?”
张口的动作,让涌动鲜血滴落了下来,在胸口白色的锦衣上开起了一朵朵娇艳的血花,就像枝头上顶风而立的红梅。
“少主!”孙素雅尖叫着跑上前,在和冰魄合力把北辰弘扶起来后,一双美艳的眸子冰冷而又愤恨地盯着夏莫然。
夏莫然瞬间脸上煞白,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跟宇文谨作对非她所愿,伤北辰弘她亦会难过,面对那双灼灼的目光,她竟内心崩溃,为何到现在他的眼中还只有控诉,唯独没有恨意?
她招惹了他,利用了他,现在又伤了他,他会什么不恨她?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个令她沉重的答案?
惬意的皇帝不知何时又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一幕,浑浊的眼中有着棋差一招的扼腕。
夏莫然突然捂住了脸,泪如泉涌:“我不是故意的……”她把他当成亲人啊!
此时外面的战争已接近尾声,夏之然第一个跳了进来,看到夏莫然这样,他窒了窒,目光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心,懦懦地问道:“怎么了……”
他进来,意味着太子一党胜利在望。
孙素雅唰地变了脸,似乎根本没想到悉心准备这么多年还会输。
宇文谨在北辰弘手中的刀落地时就恢复了清明,他看到夏莫然对他依然如此维护,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又见夏莫然因为伤了北辰弘而目露痛苦,带着杀意的眸光便从北辰弘的脸上闪过。
“少主,我们输了!”冰魄扶住北辰弘欲往外跑路,“这么快时间定了胜负,事情有变,我们快走!”
却听到孙素雅喃喃地自问着:“怎么会这样?”实在无法相信一切的算计经营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冰魄见她自顾着失意,竟忘了北辰弘的死活,再也忍不住怒道:“怎么会这样?这要去问问你的好祖父!不都是他在部署的吗?”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看着孙素雅的目光中竟还透着失望、不可置信、愤恨等种种情绪。
而北辰弘犹看着夏莫然,似要到天荒地老,他夺拳山从来只为她而已,如今,还有什么可争的?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殿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像是品相极好的羊皮靴发出的,全禹陵也只有宇文谨的冥衣卫才穿得起这种靴子。
秦康脸上丕变,养心殿周围埋伏着他精心培养的暗卫,又有一支御林军守护,竟能叫冥衣卫闯进来,那外面的战事该是如何惨烈?
“皇上……”他低低地喊着皇帝,手中的匕首险些握不住。
现在想要退出去已然不可能了,冰魄一筹莫展,心中更是对把少主引至此的孙素雅恨得半死。
皇帝却全然不管胜败,好像谁做下任皇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跳起来指着北辰弘对宇文谨道:“朕改变主意了!宇文谨,只要你杀了北辰弘这个前朝余孽,朕就放了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