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放他下來吧。”杨宁终于出声道。他还真是怕这样下去霸虎两肩的琵琶骨被勒断了。
那牢头大汉并沒有立即听从。而是躬身对杨宁禀道:“公公。这狗贼骨头硬得很。现在还沒到他的承受极限。若是不下大力气将‘料’给他上足了。他的气焰便压不下去。”
杨宁脸沉了下來。淡淡道:“折磨这样的汉子有意思么。放下來。”
“是。”那牢头大汉急忙答应一声。挥手示意两个看守松动绞盘。
随着绞盘回转。终于。霸虎重又被放了下來。而一回到地面。霸虎便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地。浑身大汗、彷佛虚脱了一般。两肩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一大片囚衣。
杨宁望了霸虎一会儿。转头对那牢头大汉道:“你们每天都要给这人上‘料’么。”
见杨宁面无表情。那牢头大汉心里不由惴惴。犹豫着道:“回……公公。这、这贼子每日里疯疯癫癫。破口大骂。一刻都不得安生。气焰实在太过嚣张。属下等便。。。便有时候教训一下他……。”
杨宁心里不由冷笑:看今日这些人小施的手段。就知道这“教训”有多么的残酷痛苦了。这霸虎却也真是铁打的汉子。熬了这么久竟仍能承受得住。还能有这般气势。足见其硬气。
“既然他这么不得安生。他的案子怎么不早审结了。他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按律早该处死了。为何留他到现在。”
那牢头大汉摇头道:“这个……。属下却是不知。只知道是冯公公的交代。每日不能让这贼子安生。也不能让这贼子弄死了……。”
杨宁微微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是这霸虎自己不想安生么。怎么现在却又说是冯公公交代让他不得安生呢。这到底是谁不想安生。”
“这。。。”那牢头大汉不由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支吾着却是说不出话來。
杨宁再懒得多说。淡淡道:“咱家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日开始。在此人的案子沒搞清楚之前。不得再对此人施以任何刑罚。派人好生照看着。回头本督公要亲自审他。”
“是。”那牢头大汉急忙应道。
又望了那霸虎一眼。杨宁这才转身而去。这阴森森、乱糟糟的地方。他是真不愿意再多呆。
当走出东厂大牢的一刹那。感受到外面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杨宁心里不由一下子豁然开朗。甩了甩头。回头望望。心里暗道: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叫刑铁风和张为年來大堂见我。”杨宁吩咐道。随即与向忠去了东厂大堂。
东厂大堂内。刑铁风和张为年纷纷來到。这两日他们两个为了整顿东厂、查处违纪番役的事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杨宁放下手中郑钰和霸虎的卷宗。示意向忠交给刑铁风和张为年两人看过。然后才对刑铁风道:“刑掌作。关于这郑钰和霸虎的案子。也是赶巧被咱家知道。这其中有许多不明白之处。问大牢里的人他们都不知情。这两件案子都是冯公公在时所发生的。你跟随冯公公这么久。对此可知情。”
说完。杨宁目光便一瞬不瞬的望着刑铁风。看他如何回答。
算起來刑铁风在东厂任掌刑千户一职也是多年。在东厂内部自然也是培养了一定的势力。这几日调查处置东厂内违纪人员。不可避免的其中也牵涉到属于他的人。虽然他并沒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杨宁知道他心里定会有所不满。此刻问他冯保的事。也是出于一种试探。
对于这刑铁风。杨宁还真是挺为难。虽说自打他接手东厂以后。这刑铁风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积极配合。也对杨宁表现了足够的听从和忠心。但此人在东厂内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也是龌龊累累。一些旧习陋规更是少不了。杨宁要改革东厂。必定要和此人的某些方面发生利害冲突、存在许多掣肘。按说最好的结果是将此人拿掉。由张为年取而代之。但此人却又是李太后的人。动了他难免让李太后心里不舒服。所以说这事还真是不好办。
刚才看了卷宗。刑铁风早已心中有数。此刻听杨宁发问。急忙躬身道:“公公明察秋毫。这郑钰的案子……。乃是冯公公在时所办。确实。。。确实是有些问題……。”
杨宁点头道:“那你就说说。这郑钰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听说是印了本《女诫》。就被抓了进來。却又是犯了朝廷的什么忌讳。”
“回公公。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女诫》犯的不是朝廷的忌讳。而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忌讳……。”
“哦。此话怎讲。”杨宁诧异道。怎么这事竟扯出李太后來了。
刑铁风微微一笑道:“公公想必一定沒有看过这本书。这书名《女诫》。自然是诫谕妇人女子为人处事之道。其中有一条便是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而这一阵子正是皇帝年幼刚刚登基。太后娘娘倾心辅佐的时候。偏偏这紫竹林书社在这个时候刊印这《女诫》。自然是……有犯忌讳的事了。”
杨宁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为这个。
如今万历年幼。李太后名义上说是住进乾清宫是为了照顾年幼皇帝的起居。但事实上却不可避免的干涉、影响了朝政。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朝廷大事小事几乎都是李太后说了算。
当然。李太后绝不是武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