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毕,晋文公欲以叔武见襄王,立为卫君,以代成公。叔武坚辞不应,跪地叩首,涕泗交流,对文公说道:“昔宁母之会,郑子华以子奸父,齐桓公拒之。今君方继桓公之业,乃令武以弟奸兄乎?君侯若嘉惠于武,赐之矜怜,乞复臣兄郑之君位,臣兄郑事君侯,敢不尽力?”叔武竭力乞求晋侯,允许成公复位,元咺也在一边叩头哀请,晋文公嘿然不悦。
这公子歂犬本是一个卑劣之人,听罢元咺的铮铮之言,心中十分恐慌,害怕元咺将来泄露了他的言语,一旦卫成公归国复位,自己必将获罪于成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撒下个弥天大谎,趁机离间卫国君臣关系。他私自投奔到陈国,先行密报卫成公,反言元咺已立叔武为君,践土之行将求晋侯定其君位。卫成公果然被他的谎言蛊惑,就问孙炎知道不知道这回事,孙炎回答说:“臣不知也。元角见在君所,其父有谋,角必与闻,君何不召来问之?”成公又问元咺的儿子元角,元角说:“绝无此事。”宁俞也说:“咺如不忠于君,肯遣子来这里随君侍候吗?君勿疑也。”成公心里忐忑不安,终是疑惑。歂犬复见成公,偷偷对卫成公说道:“元咺设谋拒君,非一日矣。遣子元角相随,非忠也,将窥君之动静以为备也。”卫成公也怀疑歂犬之言有假,就派人到践土秘密打探消息。
话说谍报人员到了践土,见叔武果然入盟,名字列于史册,也不及打听其它事体,就匆匆回到陈国报与成公。卫成公非常恼火,高声骂道:“叔武果自立为君矣!元咺背君之贼!自己贪图富贵,扶立新君,却又使儿子来窥吾动静。真乃可恶之极,吾岂容汝父子乎?”卫成公信以为真,内心愤愤不平,怨恨元咺和叔武背叛了自己,元咺之子元角方欲分辩,成公也不问青红皂白,拔剑一挥,元角的人头早已坠地。冤哉!
元角的从人见主人被成公杀害,遂慌忙逃回卫国,将元角被害之事一五一十报与元咺。元咺听到自己儿子被成公杀害的消息,如五雷轰顶,悲痛至极。大夫司马瞒对元咺说:“君既疑子,子亦当避嫌。何不辞位而去,以明子之心耶?”元咺泪流满面,仰天长叹,对司马瞒说道:“咺若辞位而去,谁与太叔共守此国者?君杀子,私怨也;守家国,大事也。以私怨而废大事,非臣之所以报国大义也。”他继续建议叔武,让他致书晋侯,求其复成公国君之位。后人有诗叹曰:
遣子相从为取信,昏君无道枉杀人。
不以私怨废大义,元咺流芳到如今。
元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奋笔疾书,为成公写了书稿,又督促叔武尽快致于晋侯,求晋侯允许卫成公归国复位。叔武也不敢怠慢,求爷爷告奶奶才将国书转呈晋文公。一日,晋文公坐朝理事,正与狐偃等人商议曹、卫之事,忽听门人来报:“卫有国书到。”晋文公对狐偃说道:“此必叔武为兄求宽也。”晋文公接了卫国递交的国书,启而视之,其书曰: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卫君弃国已数月矣,百姓日夜涕泣,举首翘望故君复国,犹如延颈遥望日月矣。君侯不泯卫之社稷,请允复卫国故君,卫之举国臣民,咸领君侯高义,翘首以待,唯君及早图之,此卫国之幸事也,叔武之幸事也。
其时,陈国也派遣使者到晋国拜会晋文公,代卫成公向晋文公致以悔罪自新之意,请求晋文公允许卫成公复国。晋文公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然后各发回书,听任卫成公归国复位,并晓谕驻扎于五鹿之地的晋将郤步扬,不得派兵拦截卫成公一行。这叔武和元咺君臣二人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晋文公的恩准,急派人到陈国迎接卫成公归国复位,陈国穆公也遣人劝说卫成公及早归国复位。
卫国风云》之第十八回决冤狱君臣对质
再说卫大夫元咺逃奔到晋国,见了晋文公,伏地大哭,向文公备述了卫成公疑忌叔武,故意派前驱歂犬射杀叔武之事。一番话说得晋文公发起恼来,遂厉声骂道:“无道昏君,不知恤民,死有余辜。”当即就想发兵讨伐卫国,幸亏狐偃在一旁竭力劝阻,文公才没有起兵。晋文公把几句好话安慰了元咺,又留他在馆驿里歇息,然后大集群臣来朝问计:“寡人赖诸卿之力,一战而胜楚国。践土之会,天子下劳,诸侯景从,伯业之盛,窃比齐桓。奈秦人不来赴约,许人不来会朝。郑虽受盟,尚怀贰心。卫侯方才复国,即擅杀受盟之胞弟。今若再不申明誓约,严行诛讨,诸侯虽合,必然叛离,诸卿计将安出?”
先轸说道:“征会讨贰,伯主之职。臣请厉兵秣马,以待君命。”中军元帅狐偃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