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外,一乘四人抬的花红小轿停在门口,几个吹鼓手和几个送亲的人等在那里。王爷吩咐小厮们:“放鞭炮!”
“噼里啪啦”一顿鞭炮的炸响,吹鼓手又吹打一阵,苏嬷嬷给了赏钱,两个丫头把一身粉红、蒙着喜帕的慧儿搀扶下轿。兰儿忙把红绸的另一端递给了慧儿,由田亮牵着,进了府门。
别说别人,就连鱼儿都觉得这个婚礼太寒酸、太仓促了。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位王爷都不让张扬。纳妾不拜天地,但是酒席是不可缺的。能喝到田总管纳妾酒的也只有几位主子和陈先生夫妻,御史马平马大人、三位金刚大人及夫人、总管那峰、清客先生、医官朱先生并夫人,两桌足矣。娘家人有两位:苏嬷嬷和慧儿的贴身丫头铃儿,铃儿是陪嫁来的,苏嬷嬷暂时还不能来。她手头管的事情很多,就是交接也得个十天八天的,安王爷放不放她出来还两说着。
席间王爷以饮料代酒,祝贺田亮和慧姑娘白头到老,没有说新娘子是自己的侄女。田亮默默地喝了王爷祝愿他的酒。到了几位要好的伙伴祝酒的时候,王爷福晋等年岁大一些的人都借口走开了,留下云儿等年轻人热闹热闹。一向说话憨憨动静、慢慢声音的莽格又开始调侃田亮了:“亮子兄弟最近交了桃花运,娶完这房妾室,还有三名侧室,你可有的忙了。我们就喝了手里的这一杯,然后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就让他们吹箫一刻吧。”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纳兰指着莽格说:“老想着象个有学问的老出岔子,还吹箫一刻,人家那是昏宵一刻!”
云儿笑得把饮料都洒到水儿的脖领子里去了,水儿尖叫起来,大家笑做一堆。
鱼儿没有参加宴席,也没有哭,就是和娘在一起说话了。苏嬷嬷说:“娘来到安王府没三天就看见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在打一个比他们小的小丫头,还以为是府上做工的丫头,可是做工的年龄也太小了,才三四岁的样子,赶紧拉开了,把小姑娘拉到娘的屋子里,一身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都给踢肿了。把娘心疼得不得了。拉她去找福晋,福晋也吓了一跳,把几个孩子都叫到房间里训斥,娘才知道挨打的竟然是位格格,是姨娘生的格格。格格的母亲去世了,大家欺负她。慧儿的娘是福晋的陪嫁丫头,她娘不在了,王爷把她算在福晋的名下。但是福晋自从自己的孩子夭折了,就诸事无心,还经常生病,哪里顾得上她?就把她托给了一位侧福晋。慧儿说,那个时候还不大记事,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挨打,侧福晋有个和她同岁的女儿,那么小就知道欺负人,抓她、掐她、拧她,还不许她哭,真不知道那两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娘来了,要求把慧儿交给娘照看,当然侧福晋是愿意了,这样慧儿就不挨打了。后来王爷陆续又娶了几位侧福晋、庶福晋、还有两位姨娘,互相之间勾心斗角的,东西丢了也说慧儿偷的,什么东西坏了也是慧儿弄的,这个打她、那个罚她,每天都是浑身青紫的,娘都快护不过来了。主子罚慧儿面壁、跪墙角。我一个下人敢拦着吗?实在忍不住了,告诉了回来休养的王爷。王爷把几个女人好顿训斥,说谁要再敢虐待慧儿就休了她。慧儿从来不告状,但是也从来没有服过软。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和兄弟姐妹们无法和谐相处,你打我我就打你,打不过也打,要么就拼命。渐渐大了,王爷也不上战场了,她的景况就好多了。王爷一直觉得对不起慧儿的娘,也亏欠了慧儿很多,就给她零钱花要什么给什么,就把慧儿也惯坏了。其实呢,慧儿这丫头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很有礼貌,不小瞧人还很孝顺王爷,对娘好着呢。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往娘的房里搬。就是在那个环境里给逼出来的坏脾气,细想想要是一直逆来顺受,可能就给欺负死了。安亲王的家教很严,那些孩子们在他面前一个个装得可象回事了,转过脸儿就不是那样了。所以王爷到现在也没有立世子,他心里明镜似的,很难决定是谁。鱼儿,慧儿也是个可怜人,和你同事一夫是娘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你和她好好相处,她断不会欺负你的,有娘的面子呢。外表看她脾气浮躁,又坐不住板凳,其实是那个环境养成的。你说,把饭菜吃完了里面出现了蟑螂或者苍蝇,心情能好吗?”
“娘,鱼儿风言风语地听说慧格格还私奔过,这样的话,品行上……”
“闺女!这件事实在是冤枉了慧儿,真是人言可畏呀。有一次她央求王爷的贴身侍卫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哪怕在庄子上种地干活也不在府上了。结果侍卫却告诉了福晋说慧儿要逃跑,再传就是慧儿要私奔了。哪里有私奔的事情?娘是最知道慧儿底细的人。她性格是有些毛躁,风风火火的,可是品行没任何脏污的地方。就说和男子对骂的事情,还不是那男人当街把手伸到一个卖唱姑娘的裤子里,她看不过才和那个登徒子口角起来的?算了,不说了。好歹是从那个家里出来了,做妾也比那里强!鱼儿,娘不是要向着慧儿说话,她实在太苦了!表面看是尊贵之极,其实是比黄连还苦呢。她能来到瑞王爷的府上,是她的造化,至少是没有人虐待她了。既然和你同事一夫,你就多担待些。她断不敢欺负你的,也不是玩心眼的人。”
“娘,您放心,鱼儿也不会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