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正在他思虑着应该选一个怎样的理由蒙混过去时,阿枫的脸色已经渐渐明悟,诧异平静下来,颇有了几分她姐姐的风采。
“你要走了么。”
张彻干脆就闭上了欲言的嘴,默认了。
“可是姐姐……”
她低垂着眉头,似乎想要说什么。
“轰!”
“啊!”
一道惊雷自天中直轰而下,仿佛一条巨大的雷蛇,好像带着昊天亘古的怒意,击中了村落的后山顶峰,距离极近之下,雷声霹雳作响,实在是大得出奇,吓得阿枫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下意识地就是一缩颈。
张彻目光虚渺,仿佛能望见山巅尽头。
那是三月前,被巫女一箭射穿的两棵大树的枝头,枝头经过箭的联系,已经紧紧缠生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嫩绿的新蕊萌发着勃生的盎然气息,正被天雷劈中,两棵大树自枝头相缠处起,尽皆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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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巫女一惊,转而跳开,避过了惑心妖的攻击。
“你怎么了,桔梗?!”少年一爪飞来,挡下了妖怪接踵而至的追击。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手中的长弓一眼,刚刚已经马上就要杀掉妖怪,可是弓弦却突然断裂,如雷鸣般崩地一响,长弓就此作废。
不好的预感如终于弥漫上来的水,淹没了她的心。
于是她终于不再迟疑隐藏,素手拉弓,拉起那个弓弦已断的弓,一道光弦出现在了弓上,四周的灵力随着弓的拉开如同被漩涡吸引一般凝聚在弓上,形成了一炳熠熠生辉的白芒,随即射出。
巫女没有再看破空而去的光箭一眼,只是凌立上了树枝,望向远方月村的方向。
远远的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见一丁点乌黑色仿佛晕染正在天空点开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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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不要怕,已经过去了。”
阿枫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即感觉一个温暖的手掌抚摸上了自己的头,恐惧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她抬头,顿时看到了一个无比和煦温暖的笑脸,仿佛能驱散全世界的黑暗一般。
“你很好,已经有你姐姐的几分风范了,不过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去努力,那样反而不好。”
“我走之后,要好好为你姐姐分忧,她已经很累了。她也很爱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珍惜她,”
“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和戈薇,让你姐姐……不,罢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呵呵……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健康成长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手表,送给你了,今后能更准时地做饭了哦。要小心珍惜,这是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告诫我要做一个守时的人呢。”
“那么就是这样了,你一定要努力,守护好你的村子,保护好你的家人,守护好你的姐姐。再会了,阿枫。”
阿枫愣愣地拿着那个他塞到自己手中的手表,那个散放着冰冷又闪烁的美丽银光的东西往日一直被自己羡慕渴望,他喜欢逗自己却从不拿这个来作诱饵,很是珍惜的样子,现在却弃之如敝屣。……而自己往日那么渴望,现在在手中,不也弃之如敝屣?
暴雨终于落下,张彻披着一道黑袍,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裹住,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隐没在漆黑的雨幕中。
随之而淡淡响起了他的踏歌,歌声清越,暴雨不能绝,随着距离的拉远愈加飘渺,终归不见。
“踏雪试灯梦采嶶,秦楼楚馆忆冷屏。白鬓微霜倒着冠,章台路上抚幽琴。
乘舟楫摇波行。挟书仗剑走大荒,南阳草庐《梁父吟》。红叶题诗对金樽,月夜焚香捧黄庭。
世人皆醒我独醉,得意失意又何妨,阴晴圆缺付低吟。
愿为沧海持竿叟,苦候半生钓大鲸。昆仑山巅凤凰游,方丈岛中遇麒麟。
南柯黄粱梦终醒,人生恰似一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