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中午时分,朱大典刘良佐的一万兵马在崇山峻岭中的辛苦跋涉,终于快要结束了。
一身污垢满面风尘喘着气行走的全体军兵,都能看到前面那个模糊的隘口。
每个疲惫的士兵脸上,都不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已听朱大典说过,只要过了前面的这个隘口,就正式进入五莲县地界,从此一路坦途,再无高山丘陵阻隔了。
“全军加快速度,过了隘口再埋锅做饭,各位弟兄吃饱吃好,然后一路杀向雄唐所,取了那李啸的狗头。”同样疲惫不堪肮脏憔悴的全军统领刘良佐,大声地向全体军兵鼓舞士气。
全军一阵热烈的欢呼。
巡抚朱大典脸上却毫无笑意,脸色阴沉的他,喝令十几名哨骑赶到队伍前面去,去哨探一下隘口有无敌兵动静。
刘良佐用不满的眼神斜了他一眼,心下很不以为然。这里是五莲县地界,离李啸的雄唐所还有好一阵路呢。那李啸只有这点兵马,守城尚且不足,如何敢来野战。
朱大典仿佛看穿了刘良佐的心思,他忧心忡忡地说道:“良辅,为何我军已至五莲县内,却未得到刘鹤洲部的一点消息?”
刘良佐一时怔住,这种费脑子琢磨人的事情,不是他这样的武人所长。他眨着眼睛使劲想了一会儿,然后探询地说道:“该不是刘泽清部已打下雄唐所?”
朱大典摇摇头:“不可能,鹤洲为人,狂放夸功,若真打下了雄唐所,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本官夸耀功劳,而决不会没有任何动静。”
刘良佐沉默了,朱大典所说的话语,让他无可辨驳。不过他在心里嘀咕,谁知道刘泽清出了什么情况,咱们已走到这里了。难道还掉头回去不成。
朱大典长叹了一口气,他心下虽疑虑颇多,却也不敢想此时刘泽清已被李啸彻底消灭,这未免太耸人听闻了。故还是跟随队伍默然前行。
在离隘口还有一里多地。朱大典饭听得隘口的另一处传来阵阵惨叫。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糟了,怕什么来什么,自家的哨骑,怕是遇上李啸的部队了。
“全军止步!”朱大典断然喝令。
很快。全体军兵停下行进脚步,这时,残存的二名哨骑飞奔打马而回,朱大典遥遥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满布惊恐。
“报!前面隘口,李啸军已列队摆好阵势,我哨骑猝不及防,被敌袭击,只剩我二人逃回。”二人奔行至朱大典坐骑前,跪地禀报。脸上犹是满满的惊惧之色。
“嗬嗬,这个李啸,还真狗胆包天,敢来与我军野外阵战呢。”刘良佐一脸怪异的神情,嘴巴丝丝地吸气,有如牙疼一般。
“可曾看清敌军有多少兵马?”朱大典喝问。
“禀大人,敌军约有两千多人,据道列阵,正好堵住隘口。”哨骑的声音犹在发抖。
“朱大人,李啸这狗贼来得正好!我军现有一万之数。正是敌军数倍,不如强行冲过隘口,一举击灭李啸之军。”刘良佐在一旁大咧咧地说道。
刘良佐说完,惊奇地注意到。朱大典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
朱大典木然摇了摇头,心中极其苦涩。
一根筋的刘良佐不明就里,但朱大典知道,另一路的刘泽清部,必定已是全军大败了。
如果不是彻底消灭了刘泽清部。那李啸,如何敢把全部的家底都拉到这里来。
这个李啸,真真不简单啊。
朱大典懊丧的心中,忽然又怒火腾腾。
刘泽清,你这个狗入的混蛋,要不是你提什么分兵进击,那李啸如何会有机会分兵击破我军!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朱大典突然心间满是悲凉,这狗入的刘泽清,打了败仗也不向自已通报,说不定正盼着自已也打个大败仗呢,这样的话,自已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斥责他了。这厮,真真是个卑鄙小人。
现在,该怎么办呢?
南部一万兵马已经尽丧,现在自已这一万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军兵,要强行冲过养精蓄锐整好以遐的李啸军的战阵,谈何容易!
对面的刘良佐的眼神中,明显地露出了不耐烦的焦躁之色。朱大典长叹一声,缓缓而道:“良辅,我军行军至此,甚是疲累饥饿,要想强行冲阵,只恐不易。”
“那怎么办?难道,我军就此撤退?”刘良佐说完,脸上露出揶揄的苦笑。
“不如讲和。”朱大典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讲和?我一万大军这般辛苦跋涉,脚板都快磨破了方到此地,就是为了与李啸军讲和?!朱大人之语,岂非笑谈?”刘良佐暴走了,他大声喊道,一脸莫名的愤怒。
“刘将军,莫非你执意要战么?难道你没看到将士们皆是饥疲之态?”见刘良佐显出桀骜不服的一面,朱大典也恼了,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朱大人,我军虽远行至此,但胜在人数众多,兵法云,军入敌境,必将奋而死战。如能以全军之力,一鼓作气冲过隘口,必可胜之。”刘良佐硬硬地顶道。
在朱大典与刘良佐开始争吵之时,李啸全军缓缓推进,至隘口处,重新摆好阵势停下。
此时,朱大典刘良佐的一万兵马,正好在李啸军的十六门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
“这样吧,刘将军,我分兵马五千予你,你若能冲破敌阵,自是大功一件。若不能,我与李啸讲和,你不得再反对。”朱大典最终拗不过刘良佐,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