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四五名客人,都做书生打扮,衣衫蔽旧,却坐在一桌,高谈阔论,说个不休。
显然他们来此的目的,乃是会友,并不是饮茶。
叫上一壶粗茶,不过一文钱,便能一坐一个下午,倒也悠闲自在。
只是,究竟谁才是前来接头那人呢?
若水的目光落在那几名书生的手上,微微摇头。
这几人全都不是。
听这几名书生言谈,虽然功名不成,但读书人的清高范儿倒是十足,十指不沾阳春水,每个人的手指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更没练过功夫。
若水不再留意几人,只是独坐默默凝思。
不知道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多久,茶馆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进来。
若水不由纳闷,难道墨白探听来的消息不准?还是对方察觉了自己冒名顶替?
居然过了这么久,对方还没出现,莫非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目光盯住茶馆的门口。
往来行人甚多,却无人留意这座外表蔽旧,内里破败的茶馆,更没人走进门来。
若水耐住性子,又等了一柱香的时分。
她一口茶也未喝,那跑堂的不知道对她翻了多少白眼,哼了多少冷哼,只觉她一名乡野村妇坐在这里实在碍眼得紧,巴不得她能早点出门。
“哼,真是晦气。整个下午,居然只来了一名乡下婆子,定是她把这店里的好运道全赶走了,害得别的客人都不乐意进来。”
那跑堂的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不小,敲能让若水听见。
这年头,真是处处都以貌取人,就连一个破茶馆的跑堂儿,都如此势利。
若水不愿惹事生非,否则早就给这瞧不起人的跑堂儿一个教训。
很快,那跑堂儿的注意力就从若水的身上离开,跑到店门口,满脸嫌恶地往外轰人。
“滚,滚,滚,臭要饭的,赶紧滚开,别骚扰了这里面吟诗作赋的大爷们的兴致。”
“求求你,行行好,赏一碗茶水喝吧,小老儿已经两天两夜没喝过一口水,这位掌柜的,您行行好。”
说话的是一名弯腰曲背的年老乞丐,满头花白的头发胡子脏得直打绺,鸠衣百结,脸上全是皱纹,手中端着一只破破烂烂的大碗,正对着跑堂的苦苦哀求。
那跑堂的伙计听他管自己叫掌柜的,先是一喜,继而脸色一变,继续往外赶他。
“臭乞丐,脏死了,赶紧给本大爷滚开,这里没有水!”
那老乞丐抬头看了看茶馆门口的牌匾,低声下气地道:“掌柜的行个方便,您这儿是茶馆,就赏小老儿一口水喝吧。”
跑堂的理都不理,他一只手掩住鼻子,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往外便推。
若水看不过眼,叫道:“喂,伙计,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就送他一碗水,也算是积个善德。”
那跑堂的冷笑道:“你倒说得大方,你要是想积善德,你掏银子请这老乞丐喝茶好了!”
“好,老人家,你请进来,我请你喝茶。”若水一拍桌子,将十枚大钱往桌上一拍,道:“伙计,赶紧给我上一壶好茶来,你这等馊水凉茶,也能喝得?”
说完,将那一整壶凉茶往地上一泼,溅了那跑堂的一脚。
那跑堂的来不及发怒,一脸惊奇地看着桌上的十枚铜钱,他抬眼看了看若水,没想到这乡巴佬儿一样的村妇还真挺大方。
“好咧,客官请稍等,好茶马上就上。”
他把桌上的钱一划拉,态度立马变得殷勤起来,不多时,就送上了一壶茶。
若水打开来闻了闻,虽然没什么茶味,好歹还是热的。
“老人家,请进来坐,喝杯热茶。”
若水见那名老乞丐神情拘谨地站在茶馆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微微一笑,作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