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一股钻心的痛令安沫筱蹙起眉头。此时不应该有知觉才是,为何
骨骼伸展时不经意间发出的“咯吱,咔嘣”的声,像一首特定的交响乐。她虚弱缓慢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臂纤长,手指圆润。再低头,她发现胸前也变得丰满。她茫然了半晌,这是因祸得福解了墨轩体内的诅咒,连带她的禁制也解了
影好似知晓一切的发展,对于她的变化并没有过多惊讶与表情。只点点头说:“成了。”
成了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省了谁的力气又让谁省了心
安沫筱低着头轻声问:“如此,便是结束了”
影答:“是”
她又问:“可是解了”
影答:“解了。”
她低而缓地说:“你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影答:“当知便知,不知便是不知。”
她又言:“谢了。”
影没料到她如此一说,稍一愣神。
久了影未回话,她侧目而望,影早已不见。只有百花铃无端自响,叮铃当啷甚是清脆。
解了为何他还不醒解了为何她不能动
身体好乏,眼皮好重,浑身越来越冷。
可她不想让自己睡去,墨轩还不知是否妥当,两人这身血迹还未处理
她的大脑急速运转着,身体却无法跟随大脑的控制而动。
“墨轩”
最后,她终于一头栽在地上,阖上了双眼。
沿着暗的甬道摸索着前行,一股腥气突然窜入鼻息,她不禁疑惑,是自己神识闯入了一个不该进的地方,还是在做梦
前面两盏绿油油的灯光忽闪而亮。她寻光走去,迈出两步,她顿着。下一秒紫晶浮现于额间,有什么什物现身于掌中“嗡嗡”作响。慌忙间,她只来得及无意识抬剑,刺出。
腥热的水喷洒在头上,脸上,身上。
是血
她从来不带佩剑。手上哪来的剑
安沫筱低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在暗中斩杀连究竟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持剑之人。
为何她会有身临其境的错觉为何她会觉得,持剑之人,便是自己
暗中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究竟有多大,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不清楚死掉的又是什么东西。
明明是别人在经历的事情,为什么她会觉得那股腥热的血冷却之后,浑身发寒。
百花铃仿佛被捏碎了铃铛,听不见它清脆的响声,也感觉不到它任何的灵力波动。她明明鲜少使用灵力,为什么会有无法运用灵力的茫然失落感,安沫筱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适应。
走了很长一段路,她只触碰得到一面墙。顺着墙根走下去,杀了19只活物,虎口隐隐作疼。后背倚靠着唯一感知的这面墙,缓缓蹲下歇气。她已经感觉到灵力的枯竭,明显感到呼吸的困难。越是走下去,腥味越重,越是难以喘息。每吸一口气,她都要强忍胃里的翻滚。
暗,寂静,危险,不安。这一切都是逼迫人神经崩溃的条件。
到底暗中临近崩溃的人是她自己还是另有其人那种紧迫,那种无助的恐惧,她哪会如此灵活运用那般精纯的灵力
脑中忽然出现八个字:天定之命。大陆一统。
闹什么妖大陆统一跟她有毛关系
大脑无意识指挥身体反射性翻滚,就感到一股大力将墙壁震得整个空间发出欲聋的闷响。挥剑,光过。热血飞溅之间,透过剑身微弱的光,她看见一只巨大的兽类尸首分家。
大爷的,明明是她在看别人受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会觉得掩埋心中惊恐斩杀妖兽的人就是她自己
举剑,凑近。几乎贴服到自己的鼻尖。忽视那令人作呕的腥气,她发现,剑身浮现淡淡的灵芒。有灵芒不应该有灵识吗一柄剑有灵识这是什么剑
安沫筱感觉自己在发疯的边沿。究竟谁是谁
持剑,平举。在空中划过一个十字,离开了让自己倚靠的墙壁。剑身随垂身侧,擦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不去在意究竟会出现什么,也不在乎会不会一不小心一命呜呼。只这样走着,一步一步,缓慢得像身上背负了千斤的重量。
扑来的野兽死了。身上是疼的,手也是疼的。身上在流血,手也在流血。只是不清楚这些血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有多少是那些妖兽的。
她发现,最近出现得最多的怪兽长得很像平齿目类的食蚁兽。可这怪兽的獠牙不是假的,所以它不是平齿目类。
手臂再一次被怪兽的獠牙刺穿,剑掉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她闻到了野兽腥臭的嘴里的气味,胃翻滚着,拼命扣住野兽的獠牙,玩命的左右用力。“咔嚓”猛然间的失重感让她和怪兽一起摔倒在地上。手里还握着獠牙,头颅已经成了两半。
也许眼前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也许在平日她会难受。但现在,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腥臭让她难奈,再没了别的感觉。
心,黯淡了。
心,熄灭了。
心,沉寂了。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她只知道,在这暗里,她渐渐的不再恐惧,渐渐的不再慌乱,渐渐的,习惯
人其实很贱。
再怎么不合适的鞋子,穿久了,脚适应了鞋子,那鞋子就是最舒服的鞋子。
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地方,再怎么讨厌这个地方,在这里呆久了,也就无所谓了。
此刻的她就是一只海豚。无论什么时候休息,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