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安沫筱就被采惜唤了起来,穿上的衣服不同于平日里的繁复。简单且利落。
“姑娘别慌,昨日大人回府得晚,吩咐今日要姑娘随大人一同出门。所以这个时辰就唤醒了你。大人已在宛外等候,请姑娘随我来。”
又要上哪儿
天,很。黎明前的天,得伸手不见五指。从她的院子到出府,似没走多远。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视觉上的阻碍。
“姑娘,请把手给我。”采惜伸出手,扶着她,“踩上脚踏。”登上马车,帘子掀开,复而合上。
马车很宽,比起车外还是显得狭窄。安沫筱只觉压迫感扑面而来。
外面,马车里更。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抹寻找一个坐的地方。手刚伸出,就触碰到一个温和的东西,吓得她急忙缩回了手。恰巧马车移动,她站立不稳,身子惯性向后跌去。
“是我疏忽了。”墨轩的声音又头顶传来。她的手臂在他的手中。他拉住了她,她没有跌倒。
安沫筱努力睁大眼睛想寻个东西扶住站好。一道弱蓝的光自墨轩身上泛起。不刺眼,也不会觉得看不清东西。
墨轩斜靠在软塌上,安沫筱坐在软塌的一角。她想坐凳子上来着,他拉了她过来,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坐在角里,挺直了背脊,僵硬
墨轩低笑,安沫筱浑身愈加僵直。
“你在害怕”
“我”寂静。安沫筱小声说:“我不是害怕,只是紧张。”
“紧张什么”墨轩再问。
紧张什么不害怕哪来的紧张。紧张,源于心里的恐惧。到了她离开的时候了吗胡思乱想着。
“南方大旱,我需去一趟。息这段时间也会很忙。我们都离开府内,息恐你在府内不安,特将你带上一同前往。昨日回府太晚,没有告知于你今日要启程。不用害怕。”墨轩说完四周继而恢复了宁静。只听见马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车速很快,车内却不感觉颠簸。
不知何时睡着的。安沫筱醒来时躺在原本是墨轩躺的软塌上。揉揉眼,马车停住,墨轩不在车内。下了塌,掀开帘子,外面是耀眼的阳光。
几日的奔忙,墨轩时不时会下车察看周围的情况。她没问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只因不愿意再多此一举。在马车里窝了几天,腿也憋得发硬。
马车停在路旁,放眼看去,走着的,躺在地上的,老的,少的,无一不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虚弱。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孩走过马车时,无声无息地倒下。路人麻木得连怜悯的目光都不曾落下。只有妇人的丈夫哭天喊地的呼唤。婴孩被哭声吵醒,转而惊天动地的哭泣。
安沫筱回到马车里三水壶和干粮跳下车,先用水浸湿妇人的嘴唇,这才喂妇人喝下水。四五口水后,用水把干粮浸泡绵软,慢慢喂她吃下。小半块干粮喂完,她将剩余的递给男子。男子如法炮制,把干粮喂给婴孩。
“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男子放下婴孩跪下给安沫筱磕头,安沫筱赶忙扶起他说道:“不用不用。省些力气照顾你家娘子和孩子。”
正说着,围过来几人,伸手抢男子手中的水壶。一阵抢夺,尖叫,水壶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安沫筱也被人推倒在地,衣服上满是尘土。她翻身爬起来,手推身挤,从人群里抱出那名婴孩躲到一旁,远远的站着。
这就是人性。当死亡来临的时候,试问有几人能想到别人又有几人能舍身取义不管你念过多少年的书,也不管你有多高的学识,在灾难面前,那一切都是虚的。
安沫筱退到路旁,目光扫过一撮杂草。她蹲下摸索着,拔起其中几颗,擦去根部的泥尘,放在嘴里咬下一口,苦得她皱起了脸。
不是吗潜意识里应该是可以吃的,而且应该是甜的。她把手里剩余的几根都擦去泥尘。终于,她欣喜的笑了。
仔细辨认手里的杂草后,安沫筱开始沿路寻找。看见一根就拔起来,如此反复,竟也拔了不少。
她兴高采烈地提着打好捆的杂草,抱着孩子兴冲冲跑回马车处。纷争已经平息,采惜和两名仆人在给先前那个男人包扎伤口,墨轩面色愠怒斥责着一名仆人。
“姑娘,姑娘,姑娘回来了。”一名仆人大喊着。墨轩回头,采惜抬头,无一不欣喜。
安沫筱跑到墨轩跟前,喘着粗气,把杂草递给他,“根,可食。味,甘甜。”她很想多说几句话,也很想说清楚,但是喘着气,让她说话结结巴巴,无法流畅。
墨轩果断下令:“凝云,拿给墨阳,寻得此草,告知百姓。”凝云接过杂草迅速离去。“你自去领罪。”这话是对他斥责的仆人说的。仆人垂着头,磕头离开。
看护她的下人私自离开马车,回来时马车外乱成一片。清水,干粮撒了一地。掀开帘子,安沫筱没在车内。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赶忙去找他。他立刻差人四下寻找,正等得焦急万分,她自己跑了回来。心虽落回心窝,怒火还是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抱好你家孩子,我已经给他喂了些水,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安沫筱把孩子送还给男子,冲采惜笑笑,自己跳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逼人而来的,除了熟悉的压迫感,还有几丝怒火。安沫筱下意识后退一步,脚未落下,人已经被墨轩一把扯过抵在车壁上。
“谁允许你私自离开马车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吗你如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