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告辞,皇甫华章亲自送出门去。
时年小心捏着包包,里头装着6张照片原件、还有另外20几张的翻印版。
皇甫华章原本要亲自送时年回公司,却被时年婉拒:“您的车子实在是太过惹眼,您的心意我心领了。”
皇甫华章偏头看了夏佐一眼,夏佐便有眼色地致电出租车公司。不久一辆就近的出租车便驶来。
时年坐进去浅浅微笑:“理事长,谢谢您的照片。再见。”
皇甫华章含笑,却没说话,反而伸手向时年謦。
时年未解其意,以为要握手告别,却没想到皇甫华章直接托住她的小手,便轻轻吻在了手背上。
嘴唇一触即放,极为克制、守礼。可是却还是足够让时年感受到他嘴唇的微凉,以及唇上的纹理。
时年一怔,想赶紧收回手,却没成功。他捉着她的小手,目光深深望过来,接下来却悄然,借着握手的姿势,伸出指尖在她掌心写下了两个字。
再,
见。
那样的不动声色,那样的就算有人站在身边也未必会留意到。因为他的眼睛根本是在望着她的,手指都是借着她手掌的弧度包在她的掌心里,悄然写下那两个字的
不知怎地,时年只觉整颗心都跳了起来,十分激烈。
这样在掌心写字的方式,这样修长微凉的手指,这样一笔一划工整书写的耐心与优雅她好熟悉
她惊愕抬头,张开嘴想要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皇甫华章对她的惊讶并不意外,却也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指弯曲回去,将她的小手包绕成拳,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别急,所有的往事,你都会自己想起来的。我的忻娘,没有人比你更聪明。”
“我的忻娘”
时年的心跳得更快。这种熟悉感,这种即便是梦中已然无法忘怀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躬身凝视她的眼睛:“我的手机号、我的家门,都随时向你敞开。你若遇到任何想不通的难题,记着,不管什么时间都可以找我。”.
车子启动,时年从车后窗向后望去。
斜阳如金,将那高高的古堡照耀得宛若童话中的城堡,外墙和窗子上都像贴上了金箔,在碧空之下光芒闪耀。而就在那城堡的门前,傲然凝立着身穿色西装的男子。他一直立在那里,专注地目送她离开。
司机从后视镜特特看了时年一眼,忍不住说:“我作这一行十几年了,主要都是在这一片打转。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到这座房子前面来载客。秀,你很特别哟。”
“是么”时年也只能尴尬笑笑作罢.
时年回程的路上,用nana的手机卡给系办老师打了个电.话,说要搬出去住。虽则学校有规定,头一年进康川大学的学生都要在校内宿舍住满一年,第二年开始才可以在外住宿。可是因为时年的注册信息只是交换生,于是还是得到了校方的体谅。
时年再打电.话给向远,问她是否可以用两个人原来的那个家。如果向远还没搬走的话,她再另外想办法。
向远马上说:“没问题,你今晚就回去住吧。我今晚就回我父母的家。”
“谢谢你,阿远。”
向远柔声一笑:“你说什么呢那本就是留给你的房子,你谢什么谢”
一想到这么直接就搬离校园了,她的心下也不由得黯然,于是急忙说:“好,那我待会儿就直接回去了。我先挂断了。”
“时间”向远却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时年便没按下去挂断键。
向远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问:“你跟燕卿,出问题了么”
时年轻轻闭了下眼睛。
看来她语气里的黯然,还是被向远听出来了。
她尴尬一笑:“没事。突然想要搬回来住的原因,是康川大学那边的案子告一段落了,我跟警方的合作也就暂告结束,所以我得回归现实生活了。”
向远听着,却捉住手机,怅然地望向办公室外黯淡下来的天空。
她为了康川大学的案件搬出家门的时候,她还是他的妻,他们之间还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而等她终于要搬回来的时候,她与他早已切断了瓜葛。
手机里良久的沉默,时年轻轻唤了一声:“阿远”
她以为他那边信号不好,掉线了呢。
向远马上回神,“我在呢。”
“哦,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时间”向远低呼,“我还有一件事我想说的是,法庭的排期出来了,下周就要开庭。你知道的,我还是马克的辩护律师,所以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在法庭上见面”
这件事此时听来,时年反倒释然了。
“没关
系的阿远,我明白的。为了挽回华堂,你别无选择。就算法庭上相见,我们也都是各自依据法理来陈述就是。马克是否有罪,又该判什么样的刑罚,就都交给法官和陪审员来决定。”
向远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好,那我就放心了。时间,再见。照顾好你自己。”.
夜幕低垂,时年换了休闲的衣裤,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照片出神。
许多奇异的思路不断涌上脑海,再悄然沉寂下去。她没有做刻意的捕捉和记录,也没有对它们的沉寂觉得遗憾。
今天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刺.激,一切的到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这样的情形下涌起的许多思路看似灵光乍现,却细想下来只觉有失荒谬。
想了大半晌,她只在纸上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