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庭。
安澄带着时年一起走进法庭。旁听座位上已经座无虚席,更有不少前来拍摄的媒体。
两人的目光分别扫过过道两旁,各自发现了汤燕犀、汤燕卿兄弟俩。
时年微笑点头,她知道汤燕卿一定会来;安澄则对汤燕犀的到来,很是不耐地皱了皱眉。
与之对应,汤燕卿微微抬高下巴,小小傲然地朝时年扬了扬眉。态度虽然一向的傲娇,可是那目光里分明是满满的鼓励。且从时年走进法庭大门的时候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一路目送她走向前去謦。
汤燕犀则没有弟弟这么幸运,再度遭遇安澄的冷眼,虽然不意外,可总归心情有些沉重。更要命的是,身边坐着的弟弟立即毫不心软地对他“哈哈”了两声。
在控方坐席坐下,安澄伸手拍拍时年:“就当媒体不存在,别紧张。凡”
时年报以平静微笑:“安检你忘了,我自己就是记者。放心,我不紧张。”.
开庭。
案情陈述结束,进.入交叉质证阶段。
安澄首先请时年出庭。
法庭上不能容忍谎言的存在,于是时年第一次正式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不是nana,而是深喉的记者时年。
这身份一揭开,下头的旁听席就是一片大哗。
律师的本.能叫向远不能立即抓会,起身提问。
一步一步走向证人席,向远迎着时年的目光,这才开始犹豫起来。
抓住对方证人露出的软肋,是律师在庭上的生存本.能;可是那一瞬间他却忘了自己要盘问的证人,是时年呢。
四年夫妻,他的神色瞒不过时年,时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犹豫和愧疚。
时年便也明白,他此时的这点心绪,也可能成为她用来对抗他的盾牌。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两人的心境却已然悄然转过千百回。
向远终于站定在证人席前,手扶着栏杆,凝视时年的眼睛:“控方证人,相信你也听见了旁听席上大家惊讶的抽气声。作为辩方律师,我跟他们有相同的感慨:原本以为是无辜的女大学生受到同学伤害,我心里也一样是满满的同情;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都错了,受害的不是无辜的女大学生,而是能用笔当成刀的女记者。”
“由此我们未免有理由怀疑,马克不是无缘无故与你起了冲突,而是你首先欺骗在先,当马克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因为顿感受骗,或者是私隐受到了侵.犯,才会被激怒。”
安澄皱眉,忙起身:“反对这是辩方律师自行臆测。”
向远反唇相讥:“法官大人,方才您也听见了旁听席上的抽气声。还有法官大人您自己,以及在座的陪审员们,难道你们没有与我一样生出这样的疑问”
法官缓缓点头:“反对无效。请控方证人回答辩方律师的提问。”
时年轻轻咬唇,凝视住向远的眼睛:“首先我身为记者到康川大学去,不是为了欺骗谁,或者挖谁的私隐,我是为了康川大学一连串的学生命案去的。此为公义,不为私利。”
“其次”
向远却打断了时年的解释:“对不起,控方证人,我没有问你到康川大学做什么去了。请你直接回到我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我的当事人发现了你的记者身份,他才因被骗而对你发了脾气请你只直接回答我:yes,还是no。”
时年深吸口气,只能回答:“是。”
“哦”旁听席上又是一片低低惊呼。
眼见开局不利,时年自责地紧紧攥住了手指。本来还很有自信,以为上庭之后能将马克的伤害指控直接坐实,却没想到在这样司法制度下的专业律师面前,她连完整陈述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对着律师设计好的质询说“是”或者“否”。
她歉意地遥望安澄一眼。安澄朝她点点头,以示安慰。
向远走到陪审席面前,凝望每一个陪审员:“首先我不想诋毁记者这个职业,记者是无冕之王,多少社会的真实都是由他们揭露而出。可以说在捍卫正义,保障民众的知情权方面,他们甚至做得比警方还要多。”
“可是我们却又不能不留意到,随着时代的发展,记者们无冕之王的头衔上也开始越来越多地拢上一些阴影。比如记者利用采访权对于受访对象私隐的践踏,比方说记者们为了追求新闻效应的无所不用其极、无孔不入,都让我们对记者这个职业开始生起防备。尤其是出身名门望族,或者自身拥有媒体追逐的资源的那些人,对记者就更是本.能地心存戒备。”
向远一指马克:“我的当事人正是如此。自身为名门林奇家族的继承人,同时又正在大学里安静地学习,行事一向低调,不喜欢被媒体追逐。所以当他听说自己一直喜欢的女生原来是记者,原来与他过往甚密有可能是为了刺探他身上的新闻资源的时候我的当事人,血气方刚的大小
伙子,是当真有可能发脾气的。就如同你们在座的每一位血性男儿,你们说是不是”
陪审团里的几位男陪审员便都笑了,显然已经被向远说服。
向远趁机引导:“所以伤害的事实是发生了,可并不是我当事人的蓄意所为,更与所为的谋杀指控毫无关联。”
他说着瞥了一眼安澄,向法官鞠躬:“庭上,我暂时问完了。”.
安澄起身盘问。
安澄立在时年面前,用平静的目光安慰时年,叫时年平静下来。
安澄问:“方才辩方律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