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翦看见詹姆士,就像撞见了鬼。
她没想到,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祖父面前,她还是能撞见鬼,撞见危险
她几乎直接从地上扑向他。
“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燕翦怎么都没想到,从小算得上娇生惯养的她,在享受了22年的备受呵护之后,却在这一年遭遇到了这样一个魔鬼。
他夺走了她最美好的一切,却还阴魂不散,到大姐的店里与她吵架不算,竟然还跑到她家里来鲺
他到底要怎么样.
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了。
老爷子眯眼望着孙女儿的悲愤,连忙向薛如可使了个眼色。
薛如可冲上去死死拦住燕翦:“燕翦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啊”
燕翦指着詹姆士冲薛如可大喊:“薛叔你把他撵出去撵出去”
詹姆士一脸死灰,一双蓝眼睛冰冷地盯住燕翦,缓缓道:“你别误会,我今天来是来拜见汤爷爷的,本与你无关。”
“你来见我爷爷做什么我爷爷认识你是谁”燕翦岂肯善罢甘休。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说到这个话题,詹姆士新下的憋闷也是不打一处来。
最初遇见,他横着膀子撞落了她的伞。她直着脖子跟他吵架,却压根儿就没问问他是谁。
那次是陌路人,她不问倒也罢了。
可是接下来他在山上将她给她竟然还是没问他是谁
他都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可是他在她眼里、心里竟然就那么没有半点的存在感。就连让她问一声他是谁的价值都没有么
“你是谁又关我什么事”他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激起了燕翦更深的恨意:“我凭什么要问你是谁你是谁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是魔鬼,是她活了22年遭遇到的第一个噩梦。她只知道他这样的身份就够了,又何必知道他姓甚名谁
如果可能,她想跟他拉开所有可能的距离,他懂不懂啊所以她想知道他的身份做什么
薛如可眼见燕翦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都控制不住了,只好转脸向汤老爷子求救。
汤老爷子在旁悄然观察半晌了,这才亲自走上来抱住燕翦,柔声劝慰小孙女:“燕翦啊,你冷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途中太劳累了”
祖父上前劝阻,燕翦不想被祖父给看出来,便只能死死忍住,甩开头去。
可是另外三个人都能看见,她甩开头去的刹那,眼圈儿已是红了。唇也是红的,是她自己用牙齿死死咬的。
汤老爷子揽着孙女儿的肩头,“燕翦,给你介绍,这是詹姆士佛德。就是皇甫的弟弟。”
燕翦死死地瞪着他:“我管他是谁可是他又凭什么到咱们家来”
老爷子凝视着孙女儿:“你忘了,佛德家与咱们汤家还是姻亲。皇甫来过咱们家认亲,这回詹姆士刚回国,就也登门拜访了。”
燕翦头又是嗡地一声。
竟然,还特么是亲戚
当年汤家的姑奶奶嫁给佛德家的那位姑老爷,在那段烽火年代代表着奔向自由,是一段浪漫佳话。可是她呢,时隔百年之后,她这个汤家的孙女儿又跟佛德家的男孩儿遭遇到一起,却怎么特么成了这么一段孽缘
好想骂娘
她忍不住笑,这尘世的缘分真是特么的好笑。她死死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却早就知道我是汤家人。所以你特么早就知道两家之间的这份关系了,是不是”
明知道两家还算是亲戚,可是他却还是对她做了那猪狗不如的事
他还是不是人啊
詹姆士嘴唇抿紧,说不出话来。
汤老爷子朝薛如可使眼色,然后劝说孙女儿:“燕翦啊,一路奔波也累了。你先回房间去洗洗澡,睡一觉。行李叫你薛叔给背上去。有什么话,等睡醒了,精神头儿足了,爷爷再听你说,啊。”
薛如可半扛半拖地将燕翦给哄了出去。堂屋里静了下来,汤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詹姆士脸上。
詹姆士只觉汗水成滴,顺着额角滑了下来。
他忍不住想起进门的时候,堂屋前面庭院里的天井。屋檐四角瓦片上的雨水汇成水滴落进青条石的井里去,水声空灵,滴答若琴。
“詹姆,究竟怎么回事,老朽我想先听你说。”
詹姆士立着,心跳如鼓。
“该怎么说呢,汤爷爷,我跟燕翦早就认识。不过是一场误会。那时候我刚回国,谁也不认识,巧合地在路上跟燕翦撞到一起过。我撞掉了她的伞,她怪我没有礼貌。我那天心情敲很糟糕,就跟她吵了两句,于是”
他尽量避重就轻地说。
反正他想汤燕翦也不会主动向她家人说起后来在山上的事。
汤老爷
子听完,果然只是笑了笑:“原来如此。这样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儿,亏我们燕翦还记仇了。詹姆啊,倒叫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詹姆士便也连忙躬身:“原本就是我得罪在先,还要请汤爷爷代为向燕翦致歉。等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再当面向她道歉。”
话说到这儿,幸好汤老爷子没再深究,詹姆士急忙趁势告辞。
出了汤家的大门,詹姆士才敢抬手擦汗。这才知道,额发已经被汗水洇透。
不过方才那样撞见她穿一身迷彩服,英姿飒爽,却偏偏见了祖父就像小女孩儿般直扑进老人家怀里的模样,叫他忍不住驻足回眸,望向那紫檀建起的深深楼阁,凝望一扇扇雕花密布的窗棂。
忍不住猜想,哪一扇才是开向她的闺房.
听见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