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我撒这样低级的谎,嗯我早说过你写字喜欢用划纸力道重的英雄,你自己写字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一定会力透纸背。这样的你怎么会在写那样一个关键名字的时候手滑”
他将名单重新装起来,用那只空出来的手捏住时年下颌,轻轻向上抬起。;
“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你心中怀疑、却不敢说出口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眼前的汤燕卿又仿佛化身耐心却邪.恶的猎人。明明胜券在握,却又逼迫可怜的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时年用力向后退,脊背已然抵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这样的情形,此前跟向远在车中有过一次。彼时彼境,她惊慌失措,只觉自己仿佛堕入寒潭深水,无法呼吸。
于是此时她也在静静地等待。等待那样恐惧的一刻到来。到时她就可以逃避开这个问题。
她宁肯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恐惧,也不想对眼前这个还算陌生人的阿si说出自己的担心.
可是说也奇怪,上一次的恐惧并未如约而来。没有恐惧的帮忙,她只能毫无遮挡地直面他。
她的一双手腕还在他掌心,此时才觉他的手好大,单手就能将她双手控制住。
而他的另一只手,方才空出来为了取出嫌疑人名单的那只手,正凌空向她慢慢靠近
时年一声低呼,下意识闭紧眼睛,死死避向一旁。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他是要俯身过来吻住她.
她的惊恐都落在了他眼底,汤燕卿轻叹一声,指尖儿落在了她颊边。没太放肆,只沿着她玲珑的下颌轻轻滑动。她紧张得喘不过气,却透过那指尖儿叫她感受到更多的不是狎戏,而是抚慰。
她便猛地转头回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放手”
他摘下太阳镜,眯起眼来望她.
“睡美人,瞧,你不怕我。而我也发誓,我绝不会伤害你。所以你打开防备的锁,把你心里的那个怀疑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目光直白炽烈而来,像是倾天而降的阳光。时年无处躲闪,只能又闭上了眼睛。
好奇怪,她全然不明白她对眼前这个还算是陌生人的信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与他相比,她明明应该更信任向远的,不是么
她闭眼摇头:“对不起汤si,我名单上最后一项真的没想写什么。你放过我好不好或者我跟你承认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我听你重新提出你的怀疑,好不好”
汤燕卿却捏住她下颌,将她头扳回来。他的指尖袭上她眼睑,顽皮却霸道地拨动她的睫毛仿佛有小虫麻痒痒地爬过,她闭不住眼睛,只能颓然睁开。
该死的,还有这样的办法,她真是快要被他欺负哭了
她懊恼睁眼瞪他:“汤si,你怎么都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他却笑了,那带了一点孩子气的笑容在他视野里越扩越大。她甚至能看清,他那璃一般的眼珠儿深处,炫出琥珀一般的光芒。那“琥珀仁儿”里有一个小小的**,荡荡漾漾,点点廓清,却是她自己的影子。
她的脸便腾地红了起来。
他笑了,又伸手沿着她下颌线条缓缓滑动:“我的睡美人,放松下来,别紧张。我不会逼你,但是我知道你有勇气说出来。你现在不肯说,是因为你还不够信任我。”
他伸手在她双眼间一抓,宛如魔术师一样,将手里抓到的“东西”揣进口袋里,还在袋口上拍了拍,然后气定神闲说:“瞧,我已经得到你的信任了。别担心,说给我听。”
就像明知这世上所有的魔术不过都是障眼法,归根结底都是骗人的,可是在那手法叫人眼花缭乱的一刻,你还是会忍不住为魔术师鼓掌、喝彩。
时年也是如此。明知道是他扯淡的,可是却说不清为什么,心一点点安静下来。这个陌生人给予她的,竟然是向远从来没法给她的安心。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警察,是正义的守护神;而爸也是警察。
时年便垂下眼帘,努力调动自己的词汇。不过幸好汤燕卿与她在一起始终都是只使用中文,不像向远
“汤si,我只能说,那是我生活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人。我对他有怀疑,可是我又因为这份怀疑而质疑我自己,质疑自己怎么可以去怀疑那个与我如此亲近的人所以这个怀疑,我求你给我保留一点私人空间。我只能说到这里,你能听懂就听懂,如果听不懂,我也不会再多说了。”
对向远的怀疑来得叫她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对此她有深深的自责和羞愧。
不能因为他是背叛婚姻的丈夫,不能因为已经与他办理了法律上的分居,就可以随意将他归入怀疑的名单。这对向远不公平,对观冷静。
她低低垂眸的样子,刻满了自责和迷惘。汤燕卿便轻轻叹了口气:“好,我不逼你说。换我来说。我若说对了,你就点点头;我若说错了,你就摇摇头,好不好”
时年抬眼望过去:“你连这也能猜到”
他笑了,伸手点点她眉间:“你别怕。这个秘密我保证只有你和我知道,若你不同意,我不会随便说出去。”
他垂首去找她的眼睛:“敢不敢跟我赌一次,看我能不能猜中你心意,嗯”
时年大口大口吸气。
她自己被孤单一个人困在那个谜题里太久了,她也想倾诉出来,也想求得别人的意见。可是她从前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