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爷带着安三郎从外书房出来,通过弯弯曲曲的回廊,穿过影壁,直接进入内院。他与岑三郎在客厅看到了正温声笑语和林氏说话的安大老太太和安二老太太。
岑二爷不禁皱眉:这两位古怪的老太太不是离开岑宅出去了吗?怎么跑来打扰梅娘了?她们不知梅娘如今正病着,需要静养么!
安二老太太看见岑二爷,本能地感到畏惧,尤其是看到岑二爷面色不悦,她更加害怕,不禁朝安大老太太身边缩了缩。
安大老太太正一脸带笑地和林氏说着安三少的趣事。
当年安三少淘气,仗着学了点拳脚功夫,某天趁着夜色避开安家大房的护卫,欲跑出去闯荡江湖。结果被魔高一丈、预料到他晚上会有行动的安三爷带人堵在了围墙上,逼着他吹着寒凉的夜风,在围墙上坐了一夜。后来安三爷气消,让人扶他下来时,安三少的双腿还保持着夹墙而坐的姿势,站也站不稳。那模样简直要笑死人。
安大老太太正笑着,被弟妹一靠,雅兴就去了一半。她皱皱眉头看安二老太太一脸怯弱惊惶的模样儿,心说:这二弟妹真是上不得台面!又抬头看到岑二爷领着岑三郎进来。她眸色讶异地笑问:“岑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已和我夫君他们谈好了?不知您安排了三郎和之霖两人何时上府?”
“恐怕要叫大老太太失望了。”岑二爷坐到林氏身边,让立在林氏身后服侍的蔷薇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声道:“两位安老爷已经带着安家两位少爷离去。岑某胸无点墨,如何能给两位安少爷做先生?若无事的话,还请两位老太太也走吧。拙荆大病未愈,身子正虚着,恐怕无法陪两位多坐了。”
不等安大老太太接话,他又吩咐蔷薇:“还不送两位老太太出去!”然后也不管失不失礼,旁若无人地扶着林氏,走进起居室说话。
岑二爷今日陡见仇敌。心里正激荡着,必须要找人说一说。
安大老太太和安二老太太无法,只得随蔷薇出去,和闷黑着脸在外面等候她们的安大老爷、安二老爷。上了第一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自然坐着安之君和安之霖。两辆马车嘚嘚地朝安府驶去。
一路上,她们问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怎么之前被他们认为十拿九稳的事儿,突然就黄了?
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方才在岑宅门口,他们也问过安之君了,可他什么都不说。俩人都抱着一肚子疑问,等着回安府,再好生问问他。
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中,安之霖和安之君已经开始吵起来。
安之霖指责安之君:“安三你真是够无法无天,霸道任性的!仗着安家嫡长孙的身份,到处得罪人。居然还惹恼了岑先生!害得小叔我被你连累,无法拜入名师门下。你最好尽快去岑家,向岑先生负荆请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岑先生答应收下我。若耽误了我的前途,看我不代你父母教训你!”
安之君方才在岑家既受了惊吓,又憋着被岑二爷蔑视皆无视的怒火,正找不到人撒气。安之霖这个三房庶子,还敢触他霉头!
当下安之君便暴喝而起:“安之霖,你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外室子!若不是三房无男嗣,我三祖父绝不会将你接回安家。你算什么东西?个蠢货!我三祖父从小给你请夫子启蒙,而后又送你去书院念书,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直到十八岁才通过童生试。考上秀才。真是个废物点心!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论身份,爷是安家嫡长房的嫡长孙,高出你十条街!论资质,爷我当年十五就已是秀才了。论理说我还你的前辈!你在我面前最好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摆什么小叔的谱!你算我哪门子的小叔?敢教训我?你来试试!”
安之霖被安之君气得口噎目呆,他举起手,想抽安之君耳光,结果还没打到他脸上,就被安之君一手扭折了手。用帕子塞住他的嘴,反过来在他身上揍了他几拳,痛得他晕过去。
不久后,等马车驶回安府,眼看着安大老爷他们几个先下车,分头而去了。安之君才闲闲地伸出手,使劲按了几下安之霖身上的痛穴,把他弄醒。
安之霖醒后浑身都疼,他惊恐地怒视安之君:不知道这个没有尊卑的小混蛋,揍了自己多少拳?踩了自己多少脚?才让他浑身无一处不疼。但他却不敢言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忍痛飞快跳下马车,跑去找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告状。
安家书房。
安之霖含着委屈的泪,向正头疼的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告状,说安之君不把他这小叔叔放在眼里,不仅不听他规劝,还在马车上将他痛殴了一顿,扬言必须要让人打他的板子,好生管教管教他。否则终有一日,他将惹出大祸。
安之君当然不认账,说安之霖不要脸,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他,然后又诬陷他。
安之霖愤之,他当着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的面儿,起誓说自己确实被安之君痛殴了。他还叫安大管事出去请大夫为他验伤,结果大夫却什么都没验出来。惹得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大怒,臭骂了他一顿,说他一介庶子,心思不正,竟敢诬陷栽赃安家宝贝无比的嫡长孙!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暴躁易怒更冲动的安二老爷,当场命安泽带两个护卫,把安之霖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他不是说自己被打、受欺负了吗?不给他落到实处,岂不是白让他乖巧的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