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曦泽怎么劝,说多少好话,祈夜都不肯在宫中多呆一刻。
日影消散,夜幕降临,祈夜独自一人坐在南园的屋内,给自己上药。
房间昏暗,仆人不敢进去,只点了一盏灯!
向着院子的那扇窗子是开着的,月亮挂在树枝顶上,明亮的月光倾泄至屋内,照的一室清明。
祈夜拿着纱布清洗伤口,合眸,曦泽喋喋不休如老太婆般唠叨的声音在脑中浮现:
“祈夜,真的对不起,朕真的不是故意拖延……”
“祈夜,谢谢你看在朕的面子上没有伤皇贵妃,朕一世记得你的恩惠……”
“祈夜,谢谢你,没有告诉皇贵妃这一切都是朕的的意思,不然……对不起,朕真的不知道皇贵妃会这样!”
“祈夜,你就住揽月楼吧,朕会派士兵守着,保证皇贵妃进不去,没有人打扰你,都这么晚了……”
祈夜烦躁的睁开双眸,那漆黑的瞳眸在月光下,越发清亮,像一盏灯。
祈夜将沾满血的纱布扔在水盆里,血色在盆中的清水中氤氲开来,变成一层一层的血丝。
祈夜感觉不到疼。
秋夜的风,席席的吹来,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一阵激灵的感觉掠过,祈夜最是喜欢。
祈夜打开瓶盖,开始给自己涂药。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十分仓皇的声音,夏晚枫匆匆赶回来,见祈夜赤着上半身在上药,那胸口的一抹红,在月光下这样刺眼:“祈夜,我听说皇贵妃要杀你,是真的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眨了眨眼睛,努力的仔细的看,那抹红色还在,他又问道,“祈夜……你……你没事吧?”
他的话打结了,因为,声音是颤抖的。
祈夜停了的手又继续涂药,好似没有知觉的说道:“没事,死不了!”
夏晚枫轻轻的踱步到祈夜身侧,借着月光和屋内昏暗的灯火望去,不禁忧愁泛上眉宇。
他深深的皱眉,问道:“为什么?”
祈夜答道:“她有暗线来夏府刺探机密,我就把她在宫中的暗线全毒死了……”
夏晚枫心口微微一荡,忧伤的说道:“是皇上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是!”
夏晚枫有些埋怨的说道:“那你也没有告诉皇贵妃,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是吗?你给皇上背了黑锅!”
祈夜悠闲的答道:“皇上还想跟她天长地久,甜甜蜜蜜,亲密无间,我跑去出卖皇上,以后还怎么混?”
“你恨皇上吗?恨……她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云倾。
祈夜没有回答,动作流畅的给自己上药!
不一会儿,药就上好了,祈夜扯过纱布准备开始包扎。
夏晚枫觉得扎心,扯过他手中的纱布,道:“我来帮你包扎!”
祈夜拉住纱布的另一头,抬头,眼眸深深的凹陷,他忽然大力抓住夏晚枫,问道:“如果有一天,云倾杀了沈绿衣,你会不会找云倾报仇?!”
夏晚枫被吓了一跳,面色不禁一悚,道:“祈夜,你在说什么啊?她们两个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没听说她们两个有争宠啊……”
“回答我!”仿佛有怒火蓬勃燃烧,祈夜截断他的话,固执的问道。
夏晚枫突然觉得现在的祈夜很吓人,仿佛要吃人,他的气焰完全淡去,只是有些茫然的说道:“祈夜,你忘了,我的性命都是皇贵妃救的,是她用五十年的寿命换来的,这么大的恩情,我怎么可能去杀皇贵妃?不是说好,如果,皇贵妃和绿衣有相争,你就去救皇贵妃,我就去救绿衣,我们都尽力,怎么会失手?你从来没有失手过,我也没有啊……”
他勉强的笑容在月影的映照下显得很透明。
“你发誓!你发誓就算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伤害皇贵妃!夏晚枫,你发誓!”
他有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祈夜说的一切终究会实现,他痛苦的举起手,发誓:“我夏晚枫发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伤害燕云倾,否则,天地不容,不得好死!”
祈夜终于松了手上的力度,但还是固执的抓着夏晚枫,他紧皱的眉宇中潜藏着不可思议的痛苦,就好像有氤氲的水汽埋藏在他的眸底:“夏晚枫,你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我胸口这一抹伤,就是为你扛的,为了你,我已经倾尽所有,我已经跟我最爱的女人决裂,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已经是她的仇敌了,没有退路了,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所以,如果你敢违背你的誓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到做到!”
说到最后一句,祈夜狠狠的甩开手中的夏晚枫。
他的眼眸红得厉害,蓄满泪意,却又死死忍住,不让它滑落!
夏晚枫心疼,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又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独自背负痛苦……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么难过,心里有多不好受……你说话啊!”
然而,只换来祈夜冰冷的一句:“把纱布放下,你出去……”
祈夜不再看他。
那模样,就像一匹受伤而孤独的狼独自舔舐令自己魂魄散尽的伤口,却忍着疼痛,不发出一声**。
所以,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夏晚枫无奈,只好放下纱布,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转过身来,望着祈夜的背影说道:“祈夜,对不起……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