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默默的听着,看他身后挑着木箱家什的人群,一张张带着惊惧和渴望的眼神,心中的一根弦被深深的刺疼了,正要开口说话。
却被站在这边的一个汉子抢先开口,只见他瘪了瘪嘴,“这个你可不兴问我,问我们族长去吧,救了你们,指不定官差来找我们哩。”
先不提往日的仇恨,清河村对这伙人也提不起什么搭救的心思,自家都吃不饱,哪有能力接受这批人的投奔啊,不过显然是他想岔了。
那汉子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哪里会提这样的非分要求,只听他近乎哀求的说,“还请放心,我们就想找贵村借个道,往山里躲躲就行,等过了风头,我们再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苦着脸,生怕清河村的人把他们赶回去,原本想着乘着清河村的人劳作回家的时机带人闯过去,只要进了山,大家也不会再为难他们了,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怎么就叫堵了个正着。
这古代逃劳役的事很平常,年年都有,更别提这注定送死的劳役了,原平的人一商量,索性逃了,只要进了山,县里衙役收山不易,加上工期将近,只能再摊派到其他村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至于到时候抓几个丁口去顶罪,事到临头再谈,反正只要宗族能够延续就好,不过这风险也很大,要是走漏了风声,叫邻村堵住就不妙了,毕竟自家逃了,这劳役就分摊到各村去了,别人自然不干。
李璟借着大伙考虑的机会,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劳役?不时耽搁农活了吗?”
心里想着官府不该这样才对,这时候拉走这批壮丁,等到秋收没人收地交税,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难道官府就这样的短视吗?!
“谁说不是呢,这位小哥,我们也是没了法子,若是去修了城墙,家里的地没人照看,秋税下来,迟早也是个死,索性拼了进山去,还请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汉子见有人搭话,就如同抓紧救命稻草一样,说到动情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叫人伤感。
这边清河村的人一听,却没几个为他们考虑的,分摊到你家,你逃了,这不是害了我们村吗,这可不行,一个汉子忍耐不住,抄起扁担指着他怒喝道,“退回去,不然我们就去报官了。”
又有几个青壮瞧见对面都下了水往这边来,赶紧开口阻止,“不要再过来了,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快退回去!”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李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凑到族长身边,“叔爷,你看?”
李初九此刻也是正色着看着对面,“璟哥儿,不要可怜他们,若是放他们过去,他日谁来可怜我们呢,带你的人,堵住他们,扭送官府法办!”
李初九才不管对面有什么苦衷,反正逃了劳役,这板子迟早打在自家身上,他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过来,人情冷暖都看透了,今日原平的人记着自己的好,明日过了,又来争水,一点讲究都没有。
何况原平的事,和自家有什么关系,真送了命,以后连个争水的对手都没得,清河村的日子才过的好呢,他打心底都不愿意放原平的人逃进山里去。
李璟正要犹豫着开口,旁边赵默笙见他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赶忙上来开口,“主公,让我们上吧,这事多说无益,你可是清河李氏的人啊!”
说着,也不给李璟反悔的时间,拔出长刀大喝一声,“众位弟兄,跟我上,把他们赶回去,谁敢还手,拿家伙招呼。”
“是!”身后的僧丁们一听,顿时纷纷拿出武器,这几日得了李璟的恩惠,看着他显露神迹,赚了不少银子,但连一分银子都没花在自家身上,况且对每个弟兄也是和颜悦色的。
直叫大伙心里愧疚,大家早就想为他做点事了。
这时候好不容易得了个卖好的时机,哪里不卖力的干着,一行人拿着兵刃就上去,一阵吼叫,吓得对面赶忙停住了过来的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群人。
那为首的汉子本来就焦急,眼见清河村的不肯让路,这会在看到这一群气势汹汹的僧丁拿着兵器上来,几乎绝望,含着热泪指了指,却无力的放下,咬着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我们回去。”
今天眼见是没法子进山了,何况争斗起来,对面一色的青壮拿着武器,又有这一帮僧丁帮忙,看看自家,挑儿带女,带着家当,哪里是对手,况且今天如果不能进山,明日官差得了信就过来,这可怎么办啊!
李初九见对面终于退去,心里顿时安定下来,颇为娴熟的指挥起来,“你们几个,跟上去看他们回家了没有,若是还敢回来,就去报告官差,叫他们都进去吃牢饭,快去!”
见族长开口,大家得了分配,几个被点到的人无奈,眼见一顿好的吃食就耽搁了,心里有气,握着扁担长棍就上去了,一直远远的跟着原平来的人。
那伙人原本还打算过会时间寻个空当再过河,眼见清河这边的盯着,知道没了办法,只能叹着气回村子去了。
没任务的想着米饭肉食还没做好,乱糟糟的也就散了,李璟被人流冲击着,整个人木然的被推搡的动着,脑海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道啊。
赵默笙在一旁叹息一声,忍不住开口道,“主公,这都是命啊!”
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十之八九,这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他如今投效在李璟麾下,自然是要为李璟出力,看主公这幅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