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之前,我脑子里已经预想过了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最走运的一种是下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口实实在在的枯井,我们爬上爬下不过多消耗一些体力,只要能断了师弟的念想就行;也有糟糕的一种,就是下面可能还活动着某些吃人的野兽,像山里最常见的野猪啊、狗熊啊、狼啊什么的,甚至连最不走运的蛇我也计算在内了,可以说已经想的够全面的了。
可生活往往是,你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发生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总是要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当师弟拴着安全绳爬下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
我的脑子当时就嗡了一下,眼前画面一闪,突然涌现出从师弟头皮里破出来一只翻着黑眼珠子的地头青的那一幕,四肢立刻一阵发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师哥,你怎么了?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说着,师弟拿手电照了照我的脸,抬手“啪啪”在我脸上拍了两下。
我一疼,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就好像洗澡时玻璃上的哈气终于给擦干净了,感觉说不出的清晰明快,而且我的身上也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酸痛无比。我顾不上喊疼,忙转身向后看去,刚才这墙角明明站着一个人,现在居然不见了!操,难道我真的中邪了?
我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师弟说了一下,让师弟去看这周围还有没有人。这里的横向空间虽然有限,但纵向空间无可限量,尤其是在光线不明朗的条件下,当然,也不排除我看花眼的可能性,可要是真的有人,或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师弟听过之后双手抱臂,手中的手电筒光源朝下,说道:“不用看了,师哥你肯定是中邪了。喏,你看下面!”
我顺着光线低头一看,我的老天,只见脚底下七八根胳膊粗的黑色大铁链纵横交错,搭成了一张几乎和地面水平的“蜘蛛网”,脚踩在铁链上面就跟踩在平地上一样,非常稳健,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察觉,想必我浑身的酸痛之感也是掉下来的时候拜它们所赐。
我接着往下看,发现这八根大铁链越往下渐渐开始汇合在一起,整体形同一个倒立的空心圆锥,纵深可达百米,不可不谓壮观!可是再仔细一观察,我发现这个“圆锥”并不是空心的,在中间快要接近锥子尖的地方,好像还装着一个块头不小的东西。
只可惜这手电筒光线有限,人的眼力也不可能好到可以看清楚昏暗中百米以外的东西,我只能肯定的是,那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就我观察的这段时间来看,它并不会动,就说明应该不是活物。
师弟蹲在我旁边,显然也看见了那东西,说道:“师哥,你说你刚才中邪,会不会跟那东西有关?”
我分析道:“致使人产生幻觉的东西,无非就是通过人的三种感官实施控制,一个是视觉,这种途径基本可以排除,因为我刚才在上面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这么远;剩下的就是嗅觉和听觉,这也不可能,因为我们两个当时处在同一个环境中,闻见和听见的东西都一样,但你却什么事情都没有。所以,应该不是它。”
师弟弹了下舌头:“bingo!师哥,那咱们下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危险。”
我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心里头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亏我还以为他是在关心我呢,我说道:“那更不行,致幻的东西不是它,就说明另有其人。现在敌明我暗,万一在我们下爬的过程中,那东西又跑出来捣乱,到时候空间狭小,又是悬吊在半空中,应对都施展不开。”
我知道“有危险”这种警告对师弟来说杀伤力实在太小,否则他也做不来跑腿人这一行。我记得师父常说,想要打动一个人,就需要投其所好,这里的“打动”并不单指男女之间相互追求的打动,也是指在情感和心理上控制某个人,更需要投其所好。
我的思绪一闪,说道:“要我说,与其咱们在这荒山野岭里浪费时间,不如赶早回临潼去,指不定还能赶得上老乔说的那斗玉大会呢!”
果然,师弟的注意力终于从那“圆锥”上头转移到我这儿来了,不过嘴里还是犟道:“师哥你可别蒙我,不想下去就是不想下去,说什么斗玉大会,现在那白玉堂都改名儿叫灵堂了,你要是想回去凑份子就自己回去,我一个人下去也行。”
我越发真诚道:“不是我不想下去,是我确实想见识见识老乔说的那个斗玉大会,你想啊,老乔这人水多深,什么山呼海啸的大场面没见过,不还是一心一意地惦记着那个大会,可见这大会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场面!咱们这回是赶巧儿了,好容易遇上一届,后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了就真是太可惜了。”
我见师弟的神色稍微有些动容,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便接着侃道:“小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仔细想想,那斗玉大会兹事体大,不仅关系到各商各家的颜面,还牵连到往后两年里各类玉石玉器的市场价格及其走势,岂是能因为一个老爷子突然蹬了腿儿说不开就不开的吗?那么多人都是买了票了,憋着货呢,指不定明个麻布一扯,人家张灯结彩地又给斗上了!你说,要是咱俩耗在这儿不知道名堂的枯井里面,为了个狗屁不值的东西,白白给错过了那龙争虎斗的大场面,他娘的,那到时候可真